着电话从床上坐起来,腰还是疼的她想飙脏话,她忍了忍,没出声。
季逸问:“怎么不说话了,真生气了啊?”
南风说:“你、说、呢!”
季逸‘唔’了一声,未置可否,只是说:“那你好好休养,不服的话,咱们择日再战,我随时奉陪。”
“禽、兽!”南风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她的确是精疲力尽,睡了大半天还是缓不过来,于是再次闭上眼睛,重新攒存体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被声响吵醒。
这次不是手机铃声,而是门铃声。
南风恨恨咬牙,捡起地上的睡袍往身上一裹,如同一只暴躁发怒的狮子,跑到客厅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见季逸手里拎着几个袋子,站在门口,看见她此时的情形,脸上是啼笑皆非的表情。
南风也有些愣,转头看了看客厅墙上的钟表,又瞪他一眼,问:“你回来干什么?”这应该正是他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
季逸揉了揉她的头发,对她的起床气熟视无睹,拎着袋子就进了屋:“来给你喂食。”
南风随着他往餐厅走,嘴上却冷哼了一声,说:“黄鼠狼给鸡拜年。”
季逸摆碗筷的手微微顿住,抬头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是?”
卧、槽!
南风在心里暗暗咒骂,他妈的,自己睡不醒的时候智商果然不在线!
季逸只拿了一副碗筷,将打包而来的食物一一摆在桌子上,南风洗漱之后过来,皱眉问:“你不吃?”
季逸说:“没时间了,你自己吃吧,吃完不用管,再去睡一会,等我晚上回来再收拾。”
她这才明白,他是专程挤出这么丁点时间,回来投喂她的。
出门前,季逸说:“下午别去超市了,等我把食材给你带回来。”
南风说:“好。”
他又问:“酸菜、粉条、配料,还需要别的么?”
南风摇摇头,说:“也不需要粉条,家里有。”
季逸点头:“那我走了。”
“好。”
季逸走出两步,又听她喊了一声:“季逸。”
他转身:“嗯?”
她眼中有波澜涌动,声音却依旧平静:“路上小心。”
季逸点头,笑着说:“知道了。”然后出了门。
南风坐在餐桌边,慢条斯理的吃完了这顿已经过了饭点的午餐。
吃完饭,她思忖了片刻,还是将餐桌收拾得干干净净,收拾完餐具之后却觉得仍不过瘾,于是跑到洗手间,将头发绑成一个马尾,拿了清净工具,撸起袖子,将房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收拾了个底朝天。
等她终于看着一屋的洁净如新,满意的去泡澡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吹过头发,趁着季逸没回来前又吃过了药,她才走到露台上,望着远处的天空的苍茫星海和华灯初上,点上了一支烟。
夜风习习,微凉,但她心里却宁静而惬意。
烟抽到一半,接到徐轩的电话。
徐轩问:“最近身体怎么样?”
南风呼出一口烟气,说:“吃嘛嘛香。”
徐轩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呼气时的气息变化,冷不丁的问:“你又开始抽烟了?”
南风皱眉说:“只是电子烟,没有焦油和尼古丁。”
徐轩的声音有些无力:“那也最好不要,南风,你的手术就”
南风打断他,声音清冷“徐轩,就算我等到合适的供体,你就一定能保证,手术会百分之百的成功?”
原位心脏移植,不要说是在国内,就是放眼全世界,哪怕有最好的主刀医生,最先进的技术,也没有人敢下这样的保证。
果然,徐轩沉默了一会,说:“我不能。”
“那么,就算手术成功,心脏移植的患者最长的寿命有多久?”
徐轩开不了口。
南风冷笑,继而替他回答道:“这样的手术,最要命的就是术后的移植排斥反应,所以80的患者,平均延长寿命也只有两年多一点,如果运气好一些,移植排斥反应得到控制,也不过再多活十年,况且,术后还要始终服用免疫抑制剂徐轩,我今年二十四岁,就算老天再如何眷顾我,我充其量能活到三十五左右,就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而且是拿药当饭吃的十年,你说,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花一般的年纪,人生中最好的年华,之于她而言,却这样短暂,刚一开始,便被宣告了结束。
那么当经年之后,形销骨毁,整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能不能有一点的,还能够抓得住的意义,留在这里,能够证明,这个世界,她来过?
电话那端的徐轩半天没有说话,南风隔着听筒,能听见他沉重而无力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