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见他还是不回应，实在担心便直接上手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
傅衍舟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她。
胸口即便忍耐却依旧大幅度起伏着，露出来的脖颈和手腕都白得几近病态。
像是坠落凡间的病弱美人。
只是这位美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实在有为他温文尔雅的形象，不复以往温柔的话语令江窈直接懵在原地。
“不用你管。”
江窈：“……”
她无辜地眨眨眼，思前想后也搞不懂两人究竟有什么不愉快，能让傅衍舟不再温柔绅士，而说出这种可以算得上是无礼的话。
可是面对他那张苍□□致、此刻却一副低沉冷漠样子的脸，江窈最终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只是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江窈突然想起来了夏志伟那句话——
“说到底，咱们也就是普通同学。”
“人家性格就摆在那，咱能相处得来就相处，相处不来咱们就远离呗。”
要是别人对着江窈说句‘不用你管’，江窈大概直接转身走人。
但是他是傅衍舟啊。
虽然这话是不中听，但是这也太反常了。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除非他中了邪，不然江窈想不到第二个理由来解释傅衍舟的性情大变。
于是即将迈出的脚又鬼使神差地打了个急转弯，江窈重新站到傅衍舟面前。
“傅衍舟，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怕他碍于人多眼杂的教室，江窈特意俯身过去低声询问。
“我虽然不一定能帮你解决，但是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江窈接着说，“你这样子，我有点担心。”
“想办法？”
他低低重复。
“嗯嗯。”江窈连忙点头，见有希望便接着说，“人多力量大嘛。”
“如果我说，”他抬起平静无波的眸子，冷然看向她，“我家里欠了一百万的债款。”
“请问你有什么办法？”
他语气平缓温和，依旧礼貌，但那副似是讽刺的神情却狠狠扎痛着江窈的眼。
江窈哑口无言，半晌才支支吾吾说：“我们可以先找老师沟通。”
“那如果一群混混今晚就要打死我，请问你又有什么办法？”
江窈这次下意识脱口而出：“报告老师。”
意识到和自己上一个答案相同，江窈又辩解：“老师会保护我们的……吧。”
傅衍舟点点头，视线从江窈脸上移开，重新放回到自己的桌面上：“既然最后还是要找老师，那么很抱歉——”
“我不知道告诉你的意义在哪里。”
他似乎比方才冷静了许多，甚至是有些过分的冷漠。
江窈的手攥紧成拳，用力到留长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手心中。
“你到底有什么困难？”江窈感到一阵喉间发涩。
傅衍舟没看她：“我说了，不用你管。”
“你也管不了。”
他掀起眼皮，目光里的嘲意像是在警告江窈的不自量力和多管闲事。
两人之间凝固许久，江窈深吸口气，终于忍不住将开学以来的委屈统统倾诉——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你发生了什么性情大变也好，以前那副模样是装出来的也好。”
“我作为你的朋友，”说到这江窈自嘲地笑了笑，补充道，“也许是我自以为的朋友。”
“我是笨，是想不出什么一定能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但是，我在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关心你。”
“不过既然你一定要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毫不领情，那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当我多管闲事了。”
说完，几乎是不带丝毫犹豫地，专心离开。
江窈本来就是容易意气用事的性子，在傅衍舟那碰的壁也不是一次两次。委屈生气等等一堆情绪一股脑地涌上头，还没等他自己反应过来，那些话便脱口而出。
但是她也并不想让自己和傅衍舟成为班里的谈资，所以方才全程，江窈的声音都不是很大，最多也就传个半米远。
班里人也并不是很多，所以四舍五入除了他们两个，几乎没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江窈愤愤回了自己的座位，胸口因为情绪波动而一上一下地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