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班级的班长已经开始点名，江窈一边翻看着手机，一边注意着讲台上的声音。
“张晚琪。”
“到。”
“夏志明。”
“到。”
“苏之漪。”
“到。”
江窈的声音隔着口罩，闷闷的回响在教室里。
没人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就连点名字的班长也没有停顿的、继续喊下一个人的名字。
除了——
讲台上等待授课的傅衍舟。
原本翻看着教案的细长手指顿住，猛地看向教室最后方声音的来源。
小姑娘依旧低着头，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透过偶尔动作而露出的口罩边缘和帽檐之间的缝隙，能看到模糊的、低垂着的眸子，被睫毛遮住大半。
苏之漪。
他记下了。
他唇角勾出几不可察的弧度，重新将视线放回教案之中，心思却再难集中。
点完名字上课铃声也紧接响起，傅衍舟没耽误立刻调整好PPT。
“同学们下午好。”
温柔沉稳的磁性声音透过别在领口的无线麦克风响彻整个教室，角落的江窈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下一秒就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
“老师下午好。”
异口同声地问候中，傅衍舟察觉到角落中小姑娘讶异的视线，轻转眸光。
两人眼神隔着数排座椅和人群在空气中交汇。
傅衍舟看着她，眸底蕴含了江窈一时看不太懂的不易察觉的流光。
最后是江窈先败下阵来，她匆匆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
他认出自己了吗？
他会不会把她单独叫起来？
他会不会提问她一窍不通的专业知识？
几秒间，江窈头脑风暴，几乎把最丢脸最尴尬的场景想了个遍。
但事实却是风平浪静。
“好的同学们，我们今天继续上周没有讲完的课程。”
刚才傅衍舟似乎只是把视线停在了她身上几秒，也好像并没有单独注意到她。
这样的认知让江窈又陷入一种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有些失落的矛盾之中。
傅衍舟讲课的语速温和，但节奏很快。
PPT翻页速度也很快，有一部分人一旦分神就会错过PPT上的重点内容。
江窈埋首倒弄着自己的手机，正两耳不闻窗外事着，一旁挨着的男生突然用胳膊肘轻碰了下她的胳膊。
江窈的眉头几乎是立马就皱了起来。
她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呼吸放浅，心跳却不由控制地跳如擂鼓。
“同学，前面一页的内容你记下来了吗？”
男生靠近了些，低声询问。
江窈应激性地拉开距离，心里迅速将他的话过了好几遍之后，轻轻摇摇头。
男生点点头，对江窈颇为激烈的反应略显疑惑，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有些无奈地回过头继续看向讲台上的大屏幕。
许久江窈才从方才的抗拒姿态恢复成板正些的坐姿，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往远离男生的方向移了移，整个人都快要贴到另一边的墙上。
而台下的傅衍舟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最后一排从左数第二位男同学。”
“请你回答一下纤毛与微绒毛相比有哪些特点？”
这个问题正好取自男生没来得及记下的那一页PPT，他颤颤巍巍站起来之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得到了这个知识点抄写五十遍的惩罚。
整个过程里，江窈端正坐好，本来代课就心虚，当下便更不敢作出任何的异常。
傅衍舟语气如常，但江窈偷瞄他的神情，发现他此刻轻抿薄唇，略显不虞之色。
被惩罚的男生在接下来的课堂中老老实实，一点小动作都不敢再有，只是还时不时的将视线投向更像乌龟的、把头缩进帽子里的江窈，神情间还有些委屈。
讲台上的傅衍舟仍然在专注讲课，举手投足间颇为温文尔雅。
江窈却从傅衍舟提问完之后开始坐立难安，一心只盼望着早点下课早点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