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欢是有一瞬间的冲动和怒火,险些没沉住气。
但抬头望见赵钰慈和西夏的人。
就顿时回神!
脱离南部的计划很快就要实施。
西夏的人都来接应他们了,他又何必跟韩王为一鞭子闹起来,影响季家大业?
此刻的里间。
季清欢手边伤药托盘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是那位西夏小王爷塞来的。
字条上只有一句话。
【望西林后坡山崖下,巨船静候,太子无忧。】
意思是——
傅云琦会设法带走太子。
战船就等在望西林后方,季家军可随时离开!
该结束了。
季清欢低头看手臂,仿佛还存在着被韩枭掌心握住时所产生的温度
他抿了抿唇,本就冷冽的少年轮廓更显锐气和果决。
单手撩起温热的水花,盯着水面上胸口一条红肿的鞭痕,季清欢彻底将韩枭在他手臂残留的触感,洗干净。
洗到想不起来那点温度。
也斩断了他们之间模模糊糊、还未成型的羁绊。
不可否认,某些瞬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曾在情窦初开的少年心中,有过似要萌芽儿的势头,那些瞬间足够让季清欢暂时忘记韩枭是韩王之子。
甚至他还梦到过许多次。
少年气血方刚的梦境,实在谈不上干净。全是韩枭伏在他身上的粗喘,闭着浓密的眼睫躺在他怀里厮磨,韩枭的双腿会勾缠着他的腰,软软的蹭着他脸颊,抬起矜贵且漂亮的眼眸挑逗他,笑盈盈的啄吻他的唇。
一次又一次喊他名字,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很混乱,很沉溺。
让季清欢在梦醒后总是慌张无措,愈发拒绝韩枭的靠近。
有时候被韩枭无意中碰到手臂和肩膀,他都能翻脸骂着跳开,转过身再懊恼的蹙眉,提醒自己少看韩枭的脸,韩枭是个妖孽。
面对韩枭的蓄意勾引,他装作无动于衷。
可就像是天总会亮,梦也会醒。
这一点点情愫在两家恩怨和逐鹿大业面前,几乎不值一提。
且他们隔着的矛盾太深,季清欢也没有时间去理清头绪,满足自己的个人私欲。
不管是今世的韩枭,还是前世有过交情的笑笑。
他都没法儿要了。
不能要。
否则就对不起在北大营丧命的这些季家军,死了都没脸见他们。
他跟韩枭是不可能的。
除非
季清欢独自在里间盯着水面,第一次正视他对韩枭的感觉。
低头看着韩王毫不犹豫抽在他胸口的这条鞭痕,还在辣疼,仿佛是冥冥之中对他的指引和启发。
季清欢用极其无所谓的语气,低声做出总结。
“在梦里或许喜欢过,但梦醒了,该忘了。”
贱狗。
季清欢,你就是我一个人的贱狗。
我是你的主人,季清欢。
“除非,你当我的狗。”季清欢盯着水面笑了笑,少见的有些邪气。
若往后季家势大,能叫他扳回一局。
或许他还能收了韩枭这个美丽至极的妖孽。
毕竟有时候确实被撩拨的险些把持不住,比如韩枭不穿好衣裳在他面前晃
韩枭虽然嚣张可憎,但实在漂亮。
没人能不心动。
但季清欢必须先处于高位。
再以碾压的方式凌驾于韩王父子之上。
到那时收了韩枭,季家军只会拍手叫好,就不会怪他了。
思量好该走的每一步,季清欢脸色归于冷淡,把衣袖放下来,快速扎了个高马尾并攥起白鹤长枪。
帐外有人喊——
“少主,我们该启程了。”
去到黑水城。
完成他们季家军在南部打的最后一场战役。
即刻脱身!
天色朦胧中涌现一抹湛蓝,就要亮起。
暗月谷外。
韩枭被他王爷爹拉着,不许他上马。
韩问天瞥着季清欢他们,语调低沉:“枭儿,你休息一夜等到明天,父王跟你一同去黑水城观阵,今夜且叫他们折腾去。”
仗又不是今夜就能打完。
凭这几千个筋疲力尽的骑兵跑过去,有什么用,去了也是待在营里跟季沧海大眼瞪小眼。
无非是说什么不看见季沧海就心存忐忑。
韩王很不屑,离了季沧海这些兵崽子们还不活了?
哼。
又不是世间只有季沧海一个主君。
他韩问天是差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