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漆和陶陶毕竟年纪小,又习惯了有事儿找肖折釉出头,此时都不吭声。一屋子丫鬟刚分到这里来,也想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性。在最开始的惊讶恼怒后,都悄悄观察起肖折釉的反应。
“你叫什么?”肖折釉最终还是抬手,拿起白瓷小汤匙,动作缓慢地搅了两下晶莹剔透的雁鸢翡翠羹。
“奴婢黄莺。”黄莺望着肖折釉搅弄雁鸢翡翠羹的手,不知怎么的,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优雅”这个词儿。优雅?不过是乡下来的野孩子,哪里配得上这两个字。黄莺翻了个白眼,立刻抛开这个想法。
“这雁鸢翡翠羹瞧着是不错,就赏了你罢。”肖折釉的声音淡淡的。
“既然是俺们三姑娘送来的,奴婢哪儿能吃呐!”黄莺踮了一下脚,神态中透露着几许轻视。
“绛葡儿、绿果儿,服侍她吃下。”肖折釉忽松手,白瓷汤匙落在碗中,匙柄撞在碗沿儿,碰出清脆的声响来。
肖折釉的嘴角略略翘起,带着点嘲意。
绛葡儿和绿果儿愣了一下才明白肖折釉的意思。
“奴婢遵命!”两个小丫鬟一喜,朝黄莺冲过去。
“你们两个干什么这是!”黄莺皱着眉往后退。
绛葡儿、绿果儿笑嘻嘻地说:“当然是请姐姐吃东西呀!”
她们两个脸上带着笑,手下却暗暗使了劲儿,牢牢抓住了黄莺的胳膊。
一旁的白瓷儿急忙端起那碗雁鸢翡翠羹朝黄莺嘴里灌进去。
绿果儿还在一旁笑嘻嘻地问:“黄莺姐姐,好不好吃呀?”
“唔……唔……”黄莺拼命挣扎还是被灌了一嘴。雁鸢翡翠羹有点烫,将她嘴里烫出了泡。又因为她拼命挣扎的缘故,一半的雁鸢翡翠羹沿着她的嘴角淌下来,顺着她的脖子流进衣裳里,又烫又狼狈。
黄莺吓坏了!她明明是来打别人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挣扎不了,她开始哭,摇头晃脑地哭。粘稠的羹汁呛进鼻子里,又是喷嚏,又是咳嗽。
肖折釉轻轻蹙了一下眉,她挺得笔直的脊背放松下来,倚靠着椅背。
“你的主子难道没有教过你当奴才的不能在主子面前失仪?”肖折釉轻飘飘地上下打量一遍黄莺,目光游走地很慢很慢,“红芍儿、橙桃儿,掌嘴。”
红芍儿和橙桃儿看着绛葡儿几个人往黄莺嘴里灌东西,她们早就跃跃欲试了,听了肖折釉吩咐,立刻应了一声冲过去。
两个小丫鬟也不说话,气势汹汹地挥舞着小巴掌,使劲儿往黄莺脸上招呼。
黄莺真的吓着了,她哭着说:“我、我可是三姑娘派……”
“黄莺姐姐,你可真是不长记性,正是因为不守规矩才挨了巴掌,我们表姑娘又没问话,居然还敢开口。”绿果儿笑嘻嘻地打断了她的话。
橙桃儿则是继续用巴掌堵黄莺想要求饶的嘴。
“漆漆、陶陶,咱们吃饭。”肖折釉转过身来,慢悠悠地拿起筷子,夹了菜,小口小口地吃着。
“好……”漆漆和陶陶两个人看了一眼肖折釉,又看了一眼被打得不成样子的黄莺,默默拿起筷子来低着头吃饭。他们两个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不由心里忐忑打鼓。
肖折釉看着漆漆和陶陶闷声吃白饭,连菜都忘了吃。她暗想漆漆和陶陶毕竟是小地方出来的,如果真的想要在霍家立稳,或者说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明定城立稳,他们两个身上还有很多东西得改一改。
“吃这个,这个不错。”肖折釉拿起公筷,为两个孩子添了菜。她晓得漆漆和陶陶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儿,急不得。
漆漆和陶陶抬起头来偷偷地看了一眼淡然的肖折釉,心里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尽量无视巴掌声和哭啼声,大着胆子吃起饭。
过了一刻钟,红芍儿和橙桃儿心里纳闷这到底要打多久啊?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又求助似的看向对面的绛葡儿、绿果儿、白瓷儿。几个小丫鬟都没有什么主意。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白瓷儿毕恭毕敬地问肖折釉:“表姑娘,这个黄莺不听话,要掌嘴多少呀?”
肖折釉慢慢将嘴里的东西吃下,又抿了一口汤,才说:“打到你们累了为止,红芍儿和橙桃儿累了就换绛葡儿和绿果儿,轮着慢慢来。不急。”
“好咧!”小丫鬟们应了一声,更大了胆子。给人做丫鬟的,最是希望自己的主子硬气,这样跟着主子也不会吃亏,在丫鬟小厮间说话做事也有底气,不受委屈。
黄莺一听,吓得腿都哆嗦了,今儿个莫不是要把小命赔在这里?她直愣愣想要跪下求情,怎奈胳膊被绛葡儿、绿果儿束着,根本动弹不得。
“哎呀!”绿果儿惊呼一声,“她尿裤子了……”
肖折釉蹙了一下眉,略嫌恶地放下筷子,说:“送她出去罢。”
几个小丫鬟答应下来,急忙把黄莺拉出去。
黄莺没了钳制,一下子跪在雪地里。她跪坐在那儿哭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