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连连退后了几步,咬了咬下唇一个纵跃,从被烧的大开的窗户上一下子翻了出去,她几步跨到了院中,已经觉出火势更大,嘴唇都被烤的干裂起皮,她咬了咬牙,一转身又去了正中的禅房。
她一进去就见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木鱼和一串散落的佛珠,有个人形躺倒在佛珠边,她心里一紧,忙翻过来看,见是个寻常婢女,心里稍稍一松,正要出去再找,就听满室火焰的噼啪声中传出一声极低微的呻吟。
杜薇猛地一顿,转身在浓烟里勉强辨了辨,用力掀开倒塌的堂桌,就见李氏阖着眼蜷缩在一侧,她抬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她气息虽微弱,但好歹尚存了一丝,她心中稍定,抬手把李氏搀起来就要往出走。
此时火场中心的烟雾浓的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她忙屏住呼吸,扶着李氏踉跄着就要往外走。李氏却在这时行了过来,先是被浓烟激的一阵咳嗽,等看清了身边人之后才掩着嘴,断断续续道:“囡囡别管我了,你快走”
杜薇两只眼睛被熏得红肿流泪,一张嘴就有浓烟呛了进来,她便只是摇了摇头,仍旧扶着李氏往外走,李氏也知道这时候不便多言,便任由她扶着,两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杜薇此时已经被呛得有些意识不清了,只知道带着身边人往外走,两人前脚刚踏出禅房的门,就听轰的一声,禅房整个塌了下来,院子的四面都起了大火,还活着火焰的瓦片房梁不时从上面笔直掉下。
杜薇扶着她,勉强闪避过几块,好容易到了院门口,就见一声令人牙酸地‘呀吱’声,院里的正堂在大火中摇摇欲坠,最高的梁柱也左右摇晃,她心里一紧,原本混沌的脑子透出些清明来,想要带着李氏直接穿出着了火的院门。
忽然就听李氏一声尖叫“囡囡快跑!”然后就是一股猛力将她推了出去,混沌之中有人将她浇了个湿透,然后又把她一把抱在怀里,她终于眼前一暗,就这么昏了过去。
这么一昏也不知眼前黑了多久,醒来只觉得头昏脑涨,轻轻一呼吸就觉得鼻腔生疼,她在黑暗中胡乱摸索了一阵,一只修长的手探了过来,轻轻压住她的乱动,一把把她揽在怀里,声音好似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杜薇认出是宫留玉的声音,晃了晃才道:“这么暗,怎么不上蜡?”一模自己眼睛是却蒙了布巾,带着淡淡的药香。
宫留玉身子一僵,一言未发,杜薇敏感地抬起头,反握住他的手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是未时。”他柔声,随即又补了一句:“大夫说你现在伤了眼,暂时还看不见东西,这药用几日便好了。”
杜薇叹了口气,神色忽然又紧了起来,一下子挣脱出来道:“我娘呢?她怎么样了?”
宫留玉搭在她肩头上的手一紧,这次沉默的时辰更久,久到杜薇都忍不住心慌起来,他才道:“你不要难过蓝夫人她一心盼着你好,只要你好,那就比什么都强了。”
杜薇指尖颤了颤,抬起头问道:“你便照实了说吧,娘她到底怎么了?”
宫留玉仍是没有正面回答,抚着她的鬓发道:“你什么都别管了,害了蓝夫人的人,我不会放过的。”
李府的书房里,李威正满面惶急地走来走去,这时管家走进来,他连忙抓住问道:“情势如何了?”
那场大火是他三天前命人放的,可宫留玉赶到之后便封锁了整个青山寺,所有人都不得进出,他半分消息也得不到,这三天来吃不下睡不好,愁得头发都白了一半。
管家摇了摇头;“具体的奴才没敢靠近探问,只知道李,李氏似乎是不行了。”
李威心里一跳,也不知是该心喜还是该害怕,又继续问道:“那另一个呢?”
管家摇头道:“殿下那边瞒得紧,这,奴才也不知道啊。”
李威呼出一口气,在原处沉吟了片刻:“去,去把大小姐给我带来。”
管家躬身应是,不一会儿李琦就被带到,她被关的这几日日子过的也甚是焦虑,一见李威便急问道:“爹爹可做了什么?”
她这几日被软禁,没法向外通传消息,对外面的消息也一无所知,只三日前借着下人送吃食的机会让人递消息到宫留玉暂住的府邸,提醒杜薇一切小心,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李威面沉如水,沉默片刻才对着李琦把放火杀人之事说了出来,李琦先是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然后白着脸深吸一口气:“爹爹你好糊涂啊!”
李威被她看得恼怒起来,拍着案几怒道:“难道殿下还会为了一个下人要我的命不成?最多不过是贬官罚银,只要咱们家的爵位还在,就还有复起之日!”
他是视女人如草芥之人,以己度人,觉得宫留玉就是再怎么睚眦必报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要他的命,所以行事便少了许多顾忌。
李琦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愤怒,嘴唇颤了几下,冷着脸道:“爹,按说咱们家的爵位是祖上传下来的,这近百年都是威扬煊赫,又没出过什么大错儿,可您却半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