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还是回宫吧,我怕路上还有埋伏。”唐琪担忧道, 这里离他府上尚有一段距离, 若是再碰到杀手恐难以脱身。
“你坐我的马车, 里面有药, 先为你包扎下伤口。”唐琪背上有伤, 春儿为了及时给她换药,这几日总是在马车里备着纱布和药膏。
“好。”沈昱低低道, 眸子里一片暖意。
两人进了马车, 沈昱端正坐下,唐琪将座椅下的小匣子取出, 拿出柔软的纱布和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沈昱为了方便上药褪去了外衫, 此刻只着了一身雪白的里衣,鲜血不断从他的腹部涌出, 红白交映, 颇有些触目惊心。
唐琪蹲在他身前, 小心翼翼地从下面揭开一角里衣, 因为染了血,衣料与皮肉紧紧地黏合在一起,唐琪一点一点将它们撕扯开来,神色耐心且专注。
沈昱盯着她白皙娇俏的小脸,不觉有些痴迷。
衣服被揭开, 唐琪拿了一块干净的软布擦拭掉黏腻的鲜血, 一道狰狞的伤口渐渐显露出来, 皮肉外翻, 显然伤得不轻。
她将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伤口处,软嫩的手指一点点移动着,划过他受伤的寸寸肌理。
药膏甚是清凉,刺激得伤口愈发疼痛,沈昱却享受似地眯了眯眼睛,眉梢尽是温情。
“萱儿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沈昱问道,这里并不是回宫的路,她不该出现在此。
“刚刚在路上走着,隐隐听到有打斗声,我我心里好奇,就想着凑个热闹,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唐琪瞥见沈昱越来越黑的脸色,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简直胡闹!”沈昱剑眉紧皱,朝她叱道,“公主千金之躯,行事如此冒失,若是被歹人伤着了怎么办?”
“好了好了,我也就胡闹这么一次,”唐琪见他真的有些着怒,连忙讨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日里惯是个惜命的,可今日不知怎地了,就想凑过去看看,想来是我俩心有灵犀,你遇见危险,我这心里也跟着发慌呢。”
沈昱脸色稍霁,显然被她的话取悦到了,他伸出玉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子,无奈低语:“你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往后断不可再如此冒失。”话语里尽是宠溺。
唐琪连连点头。
他忽又问道:“你可知,顾霖越为何要刺杀我?”
唐琪缠好绷带的手一顿,怔愣了片刻才道:“他派人刺杀你的确卑鄙,但你们不一向都是政敌吗?”
沈昱勾唇冷笑,“岂止是政敌?”他忽地将她的下巴抬起,迫她与自己对视,一双眸子灼灼如鹰隼,缓缓道,“我把顾峰关进了天牢,他念儿心切,自然按捺不住。”
“呵”,他轻嗤一声,“那个老匹夫,以为杀了我就能救得了他儿子么?一把年纪竟还如此天真。”
唐琪心里“咯噔”一声,沈昱竟同她摊牌了么?她还以为只要自己一直装聋作哑,就不必去面对这些复杂难解的问题。
顾峰被抓,长宁必定要求情,也应该求情,但这样一来,她又该如何面对沈昱?
唐琪柳眉紧蹙,脑海里急速闪过一长串问题,沈昱望着她愈发沉重的小脸,眸色渐深,宛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酝酿着沉沉风暴。
唐琪问:“顾峰哥哥犯了何罪?”
沈昱的手指摩挲着她光洁的下颌,淡淡道:“萱儿,你从小就长在皇宫,那些入天牢的,又有几人真正犯了罪,你还不知道么?”
他这话说得张狂,顾峰无错又如何,有没有罪,什么罪名,全凭他一一定夺。
唐琪咬紧了下唇,质问道:“你要如何才能放了他?”
“我为何要放?”沈昱笑得轻蔑,“他既被我送进了天牢,谁又能将他放出来?”
唐琪琢磨着剧情进度,一双杏眼渐渐浮上怒意,配合道:“督主大人说一,这朝中自然不敢有人说二,不知大人到底想怎么样?”
沈昱望着她,眸色渐渐冷了下去。
唐琪直视着对方,一双杏眼毫无退意,竟是分毫不让。
马车中安静地诡异,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连空气都仿佛黏滞住了。
对视良久,沈昱终是妥协,轻叹一声:“我放了他可以,萱儿可愿拿自己做交换?”
“怎么个换法?”
“我若放了顾峰,你便和他断了所有联系,再也不见他,自此以后,你我之间,万万容不得旁人。”
沈昱说完这番话,心里却忍不住自嘲,他竟卑微至此,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留得她在身边。若她答应,便是对顾峰用情至深,愿意牺牲自己的清白去换取他的自由;若她不答应,便是不愿忘了顾峰,更不愿留在一个人所共弃的宦官身旁。
哪一步都是输。
他看起来主权在握、步步紧逼,但只有沈昱自己知道,对上长宁,他从来都是毫无胜算。只消对方一句话,这颗看起来铜墙铁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