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朝后,唐琪把礼部尚书李宸叫去御书房进行密谈。
“梁国昨日送来信函,称他们的使臣七日后来访,你着手准备一下,应尽的礼节要做好,该有的威慑也不能少,莫失了我们璟国的颜面。”唐琪皱眉对李宸道,声音有些沉重。回想起那封信的内容,她心中暗想,梁国此时来访,定是和傅言卿有关,怕是不好应对。
“是,臣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李宸恭敬道。
“对了,以往他们来访时,都会谈及什么内容?”唐琪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场面,难免有些紧张,便趁此时先向李宸打听一番,免得到时候出了差错。
对上李宸略显疑惑的目光,唐琪心虚地轻咳了一声,补充道:“这几日政务繁杂,朕忙得抽不开身,记性也开始下降了,你同朕好好说说,免得到时有什么疏漏之处。”
“回皇上,那梁国的使臣每次来访,都是讨了一堆金银珠宝回去,且那梁国的子民,无论男女大都长相粗犷,不若我国子民秀美,是以总是要带些美人回国,他们所谈之事,大抵就是关乎这些。”李宸说得有些尴尬,可还是将实情道出。
唐琪听完之后,竟然有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想法,心中对那贪得无厌的梁国更加厌恶了几分。
她点点头,又同李宸讨论起其他事项来。
那厢,端亲王佩曦照例来进行她的说服工作,可是在书房前左等右等也不见二人有出来的迹象,不禁有几分急躁。
佩曦到底也不敢打扰他们商讨正事,她想着改日再来,脚步一转,正要原路返回,却见一名身着太医署常服的老者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身上的草药味远远就能闻到,想必是这宫里的太医了。
他走得略急,看到御书房大门紧闭,便向守在一旁的太监打听了什么,得到答复之后,神情显得有些懊恼,又急匆匆地返回去了。
佩曦在一旁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心中暗自猜测这宫里的哪位贵人生了病,见他离开,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走在前方的太医一路都心事重重的,显然没有发觉到自己被跟踪了,他走至一处偏殿门前方才停下,守在两旁的宫人见他回来,连忙把他迎了进去。
佩曦心里愈发好奇,她虽然平日里都在封地呆着,可这几日常常进宫,却从未听人提起过这偏殿里住着什么位贵人,藏得这么神秘,莫非是皇上金屋藏娇?
偏殿内,太医一脸苦相地对傅言卿道:“傅大人,没有皇上的旨意,臣不敢停药啊!”
虽说傅言卿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太医觉着唐琪对傅言卿的态度着实诡异,明里暗里都透露着关心,他实在不敢擅自停药。刚刚本想去询问一下女帝的意见,却连人都没见到。
傅言卿毕竟久居高位,身上自有一股气势,他朝太医淡淡道:“皇上日理万机,关心社稷朝纲这等大事尚且不暇,太医又何必拿这些琐事烦扰她?若是耽误了皇上的正事”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太医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
“这”太医有些踌躇,终是一咬牙道,“卑职明白了,大人如今已然痊愈,服药不过是有增补之效而已,若大人不愿,停了便是。”
傅言卿微微一笑,红唇勾起浅淡的弧度,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恍若天人,竟让太医看得有些呆了,他朝太医道:“这几日多谢太医的照顾,有劳了。”
他本不愿为难对方,只是儿时曾因一次意外落下腰伤,服了将近一个月的汤药,那味道留给他的阴影太大,自此便对服药一事退避三舍,这几日的忍耐已是他的极限。
“不敢当不敢当,这是卑职的本分,”太医忙拱手道,“那卑职就先离开了。”
“请便。”傅言卿将太医送至门前,修长的身姿甫一出现,就让站在一旁偷窥的佩曦瞪大了双眼!
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双眼,待再看去时,那身影已然走进屋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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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琪同李宸商讨完一切事宜之后,差不多到了吃午膳的时间。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傅言卿一起吃饭。
刚走入偏殿,就看到傅言卿正站在桌案前画着什么,一袭白色的丝绸长袍绣着雅致的竹叶滚边,勾勒出高挑秀雅的身姿,系得规整的玉带凸显出他的宽肩窄腰,那泼墨似的长发只松松挽了一半,更衬得他肤白如玉,长睫低垂,形成一个诱惑的弧度,点点光粒在其上跳动,整个人如梦似幻。
唐琪乍望过去,整个人呼吸一紧,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傅言卿,真真当得起‘公子如玉’四个字。
傅言卿察觉到有人进来,却并没有抬头,手下动作未停,行云流水般画下最后一笔。
唐琪走到他身侧,垂眸向桌案上看去,雪白的宣纸上赫然绽放着一株红梅,那花瓣润泽透明,淡雅中又透着艳丽,让人忍不住怜惜。这一张小小的宣纸,似乎一下子被放大成无限广阔的天地,唯有这株红梅傲然挺立,迎风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