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对一切全然不知,她像个精致的木偶娃娃,身着绣有牡丹芍药的长裙,头戴东珠流苏端坐于正房,看着一群又一群人端着一堆又一堆东西来请示她这些东西可还喜欢。用不着春晓开口,这些东西都会和她一起被带往汴京。
魏修此次来苏州收获不小,各路人马前来拜访,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对待,和风细雨时如君子般谈笑风生,冷脸拒绝时也没有居高临下,留了一丝情面。
魏修回府时已近子时,向东和向西搀扶着半醉的魏修,脚步直冲莲院,内室已是一片漆黑,因着丫鬟收到吩咐,才刚刚点上一盏烛火,魏修看着内室有人躺倒,他轻声道:“不必多点,别再惊扰了你们们娘子。”
丫鬟们鱼贯而出,魏修走过一层又一层帷幔,终于看到红床上的春晓。
春晓正在熟睡,眉毛轻皱,有些愁绪。
真乖。魏修感叹一句,又想若是春晓醒来也这么乖就好了。魏修坐至床上,凑近看到春晓脸色红润,忍不住想要伸手碰一下。
春晓睁开眼睛时就看到有人坐在身旁,周围都被染上不少酒味,春晓下意识尖叫,却被人捂住,只听得一声:“别闹。”
酒醉之人哪有什么理智可言,春晓也无力抵抗。
一夜贪欢,魏修晨起少不得温存一番,直至他外出练武才的一份清净。
“打水来。”春晓嘶哑开口,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往日她不习惯被人伺候着,可如今洗澡水都要让人端来,她勉强披了件衣服缓缓移动到浴桶,到底不好意思让人替她擦洗,勉强清洗一番。
坐至梳妆台,伺候的丫鬟询问穿什么衣服配什么发钗,春晓知道她们也不是生来奴隶,不想为难她们:“和昨日一样就好。”
“不好,今日天气不错,倒不如穿些鲜亮的颜色,我带你游湖如何?”魏修不知何时踏入内室,正接过巾帕擦试着身上薄汗,他上身赤裸,间或有汗滴垂落,显然早起练武并非随意糊弄。
魏修转身将巾帕丢给伺候的丫鬟,春晓正好瞧见魏修后背那些细碎痕迹,都是她抓的,好在丫鬟们忙着收拾衣服收拾,不曾注意。
先梳头发,春晓不喜欢太多头油,发髻总是比较简单,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知从哪天起便开始梳起繁复的妇人发饰,头上不是金就是玉,像是大户人家的后宅人。
不是像,而是她现在就是。
一些皂角香气突然涌来,春晓这才发现魏修已从浴室出来,手中握有青黛,准备为她画眉。
魏修跃跃欲试,思量许久方下笔,手下速度却不慢,停笔之后很是满意:“瞧,长眉轻挑最适合你不过。”
铜镜中美人双眼悠悠,眉间蕴有春意,原来的明丽少了一分妩媚,可现在轻挑的长眉让整张脸满是春色,这的确适合春晓,也让她变得更像个古代贵妇人。
合在袖中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春晓告诉自己忍耐二字,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魏修对她监视极为严重,从内室的几个丫鬟,到后院各门处的婆子,甚至大门的几个随从,她出不去,若是贸然行动,恐怕会被捆在房中。
春晓微侧脸,满是羞涩:“公子见笑了。”表情三分害羞、三分害怕、另有四分不解,好像不明白魏修为何突然对她这样好。
如此温顺,魏修很少见没有攻击力的春晓,心中有一处地方被轻轻戳了一下,又酥又痒,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捏了捏春晓耳垂:“何来见笑一说,你容色上佳。”说着便在春晓额头轻轻一吻。
魏修离开后几个丫鬟叽叽喳喳:“大人对娘子可真好。”说着从妆匣中掏出一副蓝宝白玉莲花金耳环:“娘子您瞧,昨晚上刚送来的,这一对便要百两银子!”妆匣内还有嵌玉蓝宝纹金簪、垒丝蝶恋花银步摇……这些加起来少说也有五百两银子。
此言一出,周围丫鬟都轻吸一口气,春晓也来了兴趣,将金簪、步摇都拿出来,好好欣赏,面上带上些许得意:“大人到底疼我。”她拿起金簪插进发髻,招呼丫鬟们将绣有金牡丹的长裙拿来,内室一片热闹,看得出来主人今日要如何盛装打扮。
魏修听得一乐,心中感慨世间果然没人能挡住荣华富贵的优惠,那些贫贱不能移的人不过是因为从不曾体验过权势和财富带来的享受,所以才能大言不惭。
春晓曾经也是这般,她的确有骨气。魏修已查出春晓本是通房丫鬟备选,但她一直拒绝王英安,可如今……原来不是不动心,只是还不够。
确认这样一件事,魏修心中有些遗憾,春晓身份低微、不通诗书,如今还拜倒在金银珠宝之下,倒让他觉得有些乏味,不过一个侍妾,也不能要求太多。
盛装打扮的春晓更让魏修坚定了心中想法,这样的女子只适合束于高阁,独自欣赏,但他刚刚应下出门,此时自然不好张口,不过不许春晓打开车帘,一路到了楼船之上。
春晓心中不满,却不敢表露出来,一副‘他一定是太爱我才这样’的感动模样,直到楼船启动,春晓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