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妖之道还治其妖之身的怪癖,他倒也没有立场说出半句指责。
只是有时候会古怪地生出几分同情落到微生溟手中妖怪的念头,很快又开始幸灾乐祸。
这些妖邪之物早就该安分老实地待在自己的洞府潜心修炼,别打一些歪门邪道的主意,免得落到他师弟手上。
十二年苦心谋划,为复生自己一缕残魂吃尽苦头,可却在终于将黑夜熬穿即将见到曙光前的那一刻,黄粱一梦终成一场空。
也不知道这魂妖死前是什么滋味。
叶坪舟道:“不过这一番倒是歪打正着,这魂妖最后竟然来到这一处洞府休养生息,叫我们发现了它最难找的老巢,继而找到被它害死的百姓的全部尸骨。这些生逢不幸的可怜人,死后终于不用再在冰冷的湖水泡着了。”
叶坪舟长叹,微生溟懒倦应道:“兴许是此地的桃花足够漂亮,它一个老妖怪看了也心动,便起了思乡之情,想回到自己的老巢。”
叶坪舟见他站在桃树枝上赏花,弯着唇似乎颇有兴致,摇摇头说:“你这是用十二年,给了自己一个畅快。”
微生溟笑出了声:“呵,畅快什么?”
“若我能在这魂妖作乱前杀了它,那才是真的畅快。”
叶坪舟还想再说什么,耳畔忽然传来微生溟一声:“走了。”
远处隐约有人声响动,隔着桃花林远远可望见人头攒动,似乎是来祭奠的队伍已经要往这边来了。
叶坪舟连忙捻了个法诀,跟上微生溟,与他一道化作流光,瞬间自桃花泊岸边的桃花林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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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能在桃花林边赏遍桃花,等到了千月岛的城中,却依旧有这眼福。
千月城里种满桃花,街道旁,居民的院落里,客栈的门口,随处可见桃树成群,到处都是幽幽的桃花清香。
叶坪舟不知道怎的,也忘记了刚刚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忽然就从空空两手,变成了一手一只烧鸡,另一手一坛桃花醉。
而使得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此刻正抱着另外一坛子桃花醉,大步悠悠,背影恣意潇洒地走在他前头。
叶坪舟不由得心里暗恼。
又是如此。
总是如此。
但凡是与微生溟一道杀妖,他这个师兄就没有半点师兄的样子,反而要跟在他这个师弟身后,被他这个师弟牵着鼻子走。
下山之前掌门对他耳提面命,叶坪舟也对自己百般警告,心想着这次一定不被微生溟牵着鼻子走了,结果——
他还是逃不脱被微生溟指来指去的命运。
罢了罢了,他这师弟诡计多端,他总是防不胜防,叶坪舟不打算再对自己毫无大师兄气派的命运进行任何反抗,归根结底,微生溟虽年少,却在太微宗修为最高,早就超过了那些长老,有底气为所欲为。
叶坪舟赏起千月岛路边的桃花来,感慨道:“十二年前,千月城还不是这样的,那时,这两边道路都是光秃秃。”
当时魂妖作祟的地方离千月岛不远,他与微生溟游方时经过,斩了这妖,又顺路来这里喝酒。
那时微生溟信口一般对千月岛的居民说,桃木属阳,可防邪物,早就因周围魂妖作乱的消息而恐慌不已的千月岛居民竟真的按他所说的,种起了桃树。
“说不定再过一百年,这里的名字会变成桃花岛,这也算是你又一桩功劳。”
“算什么我的功劳,我是帮他们挖了坑,还是帮他们种了树?”微生溟咬着桃花酥,提着小酒坛,在一群学着大人划拳抢酒的人间少年旁边驻足,围观他们划拳,正看得津津有味,头也不回说道,“倒是我们占他们的便宜,有桃花酥吃,有桃花酒喝。”
他这师弟向来一通歪理还能自圆其说,叶坪舟不置可否。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叶坪舟问。
百年一度的论剑大会即将举办,宗门里的师弟们都在辛苦练剑,他作为大师兄,自然要做好表率,怎么能让师弟们知道在他们砥砺琢磨的时候,他在凡间喝酒?
既然微生溟买来这两坛酒,定然是不饮尽就不会回去。
叶坪舟觉得,微生溟应该还有想去的地方。
微生溟回过头来:“月墙。”
叶坪舟:“……果然。”
巨海十洲的修士从不求神拜佛,微生溟是个例外,不管他走到哪儿,只要那里有能祈福的仪式,他必要跟着掺和一脚。
可是,对他们修士来说,若信神明,何必苦修?
叶坪舟十分不解,曾经问过微生溟个中缘由,对方却只是稍一抬眼皮,打着哈欠回他:“好玩儿而已,聊慰无聊。”
若是宗门里其他的师弟说无聊,叶坪舟定然会赶他们去练剑,功课多了谁还敢无聊?
可这话从微生溟口中说不出,叶坪舟反驳不了半点。
从未输过的剑道第一,高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