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海的战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西军与拓跋部的人民如割麦子般成片倒下,让原本就暗红的土地变得更加深沉。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浓郁的几乎让老卒都睁不开眼睛。
巴音海,不过数里之地,先是死了两万拓跋部步卒,
如今酣战一日,又丢下了数千条人命,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看得人心惊肉跳。
西军营帐中,种应安看着手中的名册,脸色已经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盾牌军死伤五百一,陌刀手死伤一千六,鳞甲军死伤三千一,弓弩手死伤二百七”
种应安粗糙的大手都在微微颤抖,花白的胡子不停摆动,
“这才一日啊居然就有如此大的损伤,草原悍勇,名不虚传。”
种应安心中无声自语,即便早已经有了准备,但当看到一位位西军倒下,看到这触目惊心的名单时,
他心中还是难掩平静。
死得太多,太快了。
种应安也不得不承认,他低估了怯勇军的凶悍,
即便是下马步战,处在劣势,也可以凭借个人勇武,做到简单招架。
这就给了怯勇军骑兵机会,
今日战事,往往在胶着之际,那位拓跋部大将军便会派出骑兵砍杀一通,
给西军带来巨大损失,而西军又是步卒,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冲杀一次而后逃遁。
西军手握天时地利人和,居然都打成了这副模样,
种应安不敢想象,若是在平原互相捉对厮杀,西军能不能顶得住。
想到这,种应安发出一声长长叹息:
“是本侯将此事想得简单了,我本以为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再不济也能快刀斩乱麻,但本侯错了。
若不是西军人多势众,这战事会进行到何种程度,还真让人拿不准。”
即便伤亡惨重,种应安依旧有信心拿下拓跋部,
无他,以多打少,人多势众,这是战场获胜最简单的办法。
一侧的种鄂也叹息一声,合上了手中册子,
“父亲,有什么好办法吗?再这样死下去,孩儿怕军心不稳。”
“还能有什么好办法?除非我西军安营扎寨,牢牢困死拓跋部,让其缺水断粮,生生饿死!”种应安面露凶狠!
西军在剿灭那两万步卒后,除了补充自身外,
其余水源粮草都被摧毁,如今拓跋部所食所用,都是自身携带。
但因为这五万精锐只是陈兵曲州,为的只是施压,所以粮草水源如今还算充沛。
种应安计算过,若是想让拓跋部断水断粮,至少围困二十日!
可他们孤零零地在这草原上二十日,谁都无法保证不会出什么变故。
思来想去,种应安还是觉得应该速战速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种鄂:
“传令下去,各部今夜骚扰不断,明日继续猛攻!”
种鄂顿时面露迟疑:“可父亲”
“够了,军中之事最忌犹犹豫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如此执行,这是军令!”
听他如此说,种鄂脸色一僵,沉声说道:
“是孩儿这就去传令。”
待到种鄂离开,种应安这才坐到长椅上,眉头紧皱,面露思索。
“靖安军为何还不来?他们去哪了?”
靖安军依旧驻扎在原地,三日的时间过去了,他们纹丝未动。
只不过人数由一万增长至两万,显得浩浩荡荡,
战马与军卒挤在一起,将大片的草原遮蔽。
他们没有携带安营扎寨的器具以及帐篷,所有人就这么挤在平坦的草原上,忍受着风吹日晒。
吃的是随身携带的干粮,喝的是附近的饮水,
只是如此军卒们毫无怨言,他们在进入军伍的第一天,便被告知骑兵作战的辛苦,
不光要千里奔袭,还要忍受步卒所没有的舒适。
席地而躺,地为塌,天为被是常有的事。
只是让军卒不解的是,他们如今离北乡城这么近,为什么不回去?反而要在此地停留?
不光是军卒们不解,就连靖安军中的千户也猜不到靖安侯心中所想,
但他们与那些老卒一般,已经习惯了,
侯爷下达的一些军令的确匪夷所思,但事后都证明了,侯爷是对的。
军卒中央位置,林青与武恒坐在火把一侧,
手里拿着简单的面饼,小口地咀嚼,
一侧还有数百名亲卫将他们团团围住,为的只是减少一些夜晚的冷风。
林青没有阻止亲卫们的好意,他也不是那种与军卒同吃同住的将领,
他能做的,只是带领军卒打赢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