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五军都督府左副都督上疏一封,彻底将王岩的任何退路堵死。
直言济安坊在过去十年中不停地筹集棉衣,麻布等军资,输送到草原。
此奏折一出,朝野震动。
不光是济安坊的所作所为,还有震惊于雍党的果断。
见势不妙,果断丢车保帅。
丢的是左都御史王岩,保的是雍州持续不断的生意。
在王党的强烈攻势下,都察院败局已定,但尚在相互拉扯阶段。
此消息若是被王党爆出,那他们雍党的官员都跑不掉。
索性由他们自己切割,出让一部分利益,保全其余生意。
而这一封奏折效果也是极为显著。
王岩当日便上疏请辞,内阁否之,陛下否之。
言官们对此十分不满,认为陛下与内阁在包庇奸人,
所以每日的弹劾不光是有都察院的官员,甚至连王党的官员也在其上。
但没有人在意,在如今的大乾,
若是没有言官弹劾,那便说明你做官平庸,乃庸臣。
就如那五军都督府的几位国公,以及那新晋靖安侯,弹劾的奏折都快将一个屋子填满。
但他们依旧毫不在意。
朝堂诸公也是如此。
当夜,漆黑的小巷中走过一辆马车,
车轮压在青石板铺陈而成的道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马车最后停在了一间小院前,有一道瘦削身影从其中走出,默默进入小院。
屋内烛火摇曳,昏暗的光芒时隐时现。
房间的中心是一张巨大圆桌,周围摆放着几把椅子。
上面堆满了厚重的文书与古董文具,尽显奢华。
来人坐到其中一张椅子之上,看向四周。
昏暗的角落里似乎坐着几个人,但桌上加上他只有三人。
其中一人拿过一张纸,在上方快速书写。
[京城局势混乱,退一步未尝不可,日后等待起复。]
另一人也同样如此,抽出一张纸,在上方快速书写。
[如今局势糟糕,我等已无力回天,还是先行回避的好。
若是被王党之人抓到把柄,少不得要脱一层皮。]
那瘦削之人拿过两张纸静静查看,身体一抖,发出一声冷笑,在上方静静写了两个字。
[可]
[可]
不知为何,两个字落下,
屋内的氛围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没有了刚刚的凝重。
对面那二人似乎也长出一口气。
拿起纸笔快速书写。
[今日之隐忍只为了日后东山再起,静静等待。]
[济安坊之事我等会儿尽力遮掩,不会让商路损失太大。]
看到这两张纸,那瘦削身影微微摇头,在纸上静静书写。
[尔等愚蠢至极,此事已无法善了,不要抱有过多幻想,安心蛰伏,等待此事过去。]
[若是尔等有心,可探查幕后黑手,为吾报仇。]
这纸刚被推到桌前,对面二人就猛地一惊,眼中带着难以掩盖的惊骇。
其中一人快速提笔书写。
[幕后黑手不是王党?]
另一人也同样书写。
[幕后之人是谁?如今王党率先发起攻势,不是他是谁?]
那瘦削身影看到这两张纸,重重叹了口气,这是房间中的第一个声音。
[尔等还是归于朝堂吧,在幕后待久了,脑子也变得愚笨。
沈子材已入朝堂,日后会掌军一方,尔等可同样如此。
琅琊王氏一步快,步步快,要是再晚一些,尔等就没有机会了,言尽于此。]
最后一笔落下,那瘦削身影径直站起身,不顾屋内人的惊骇,慢慢离去。
翌日,大朝会,京中有头有脸的官员都会来此。
但今日的皇宫门前,比以往冷清了许多,因为有许多官员被关进了都察院大狱,
还有许多官员惴惴不安,将自己关在家里称病。
此时的气氛也有些凝重,照例文武分明,只是文官序列也没有了以往的和煦。
吱呀——
一声轻响,皇宫的大门打开,文武百官蜂拥而入。
他们走在恭道上,周围便是代表着肃穆的朱红色宫墙,还有装饰典雅,气势非凡的一个个大殿。
王岩走在文官前方,视线平静,看着周围的一切。
待到心安静下来后,他觉着这死寂的皇宫,也有以往不曾发现的美景。
不少人将视线投在他身上,眼中连连闪烁。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大朝会并不平凡,刚刚掀起的党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