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啊,你在这支个摊,够一家人生活吗?”
老伯搓了搓手,看着零零散散的几张桌子,点了点头:
“足够了,在城里卖得贵,要是在乡下,那就不够了。”
“哦?在乡下这一碗馄饨要卖多少文?”林青饶有兴趣地问道。
老伯的脸很黑,还带着几分蜡黄,其上沟壑纵横,不过很干净。
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朴素,但也很干净,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他挠了挠脸,说道:
“大人啊,在乡下我这一碗馄饨才五文钱,在城里能卖十五文。”
“差这么多?”林青面露诧异。
“那是自然,京城里有钱的老爷多,
还要交给官府一笔钱,自然要贵上一些,不过还是要比乡里赚得多。”
林青点点头,没有追问一日能卖多少钱,
这是老伯的秘密,问了也不会说实话。
老伯忽然有些感慨:
“当年我从乡里来到这京城,干起了老本行,刚开始日子也很难,
不过慢慢就好了。”
说着,老伯眼中露出羡慕,咬了咬嘴唇:
“大人,什么时候咱们能在晚上摆摊啊,
老李的馄饨铺晚上摆摊,一碗就要卖30文钱,他做的还没我好吃嘞。”
“晚上要三十文?”林青有些惊讶,三十文已经能买好多米了。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晚上出来的都是有钱人,
莫说是三十文,就算卖五十文也有人买。
老伯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还是算了吧,老李的儿子在你们那当衙役,
若是出了什么事还能护着点。
我在这京城无依无靠的,还是白天摆摊稳妥一些。”
林青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老伯,
晚上出来的都是世家公子,
喝多了难免行为不羁,市井小民还真容易吃亏。
“老伯,人心不足蛇吞象,长久的生意比短时间的暴利要好得多。”
“俺也是这么想的。”
林青点点头,百姓们如何去过活,不需要他来指教。
百姓有百姓的智慧,同样博大精深。
“最近要打仗了,有什么什么苛捐杂税啊?”
这也是林青此次出来的主要目的。
王朝的衰落往往伴随着土地兼并,苛捐杂税。
若不是把老百姓逼得没有活路,谁豁出命去造反啊。
“这个倒是没有,这个皇帝是个好皇帝,
不乱收钱,老汉我在这支摊,一天交10文钱就行。”
林青点点头,大乾如今衰落,北方蛮夷山雨欲来。
但大乾境内却没有什么乱子,也没有王朝后期标配的起义。
这与当今朝堂决策有很大关系。
只要还能从富户手里扣出一分钱,朝廷就不会向百姓伸手。
这也是朝廷默认许多工坊沦为私人的原因。
也是大乾对工坊商会与蛮子互市不予阻拦的原因。
但林青心里也颇为沉重,照如今态势发展下去。
向百姓伸手拿钱,是早晚的事。
想着想着,林青的眼神愈发坚定。
缓解大乾危机的办法有两种。
最为显著的就是变法,将那些兼并的土地都夺回来,
重新让大乾百姓过上小富即安的日子。
但如今局势,不现实,若是此时变法,无异于自取灭亡。
世家大族,地主豪绅,士绅乡绅的反扑就能让大乾换了青天。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将北方蛮夷世代积累吞没。
只要将蛮子打败,朝堂重聚威信,届时再施行变法就简单得多。
但想了想,林青将勺子放下,用力捏了捏眉心。
想要消灭草原王庭,何其艰难。
唇亡齿寒之下,那些人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消灭草原王庭不宜过快,否则会引起反扑。
也不宜过慢,会让草原王庭休养生息。
其中度量,让林青都感到头疼欲裂。
“大人,您在想啥嘞?”老伯在一旁关切地问道。
林青这才将手拿开,缓缓摇头:“有些愁啊,当官难啊。”
老伯撇了撇嘴,觉得这官老爷身在福中不知福。
见他还年轻,老伯想了想,还是说道:
“大人,不是我说啊这世上就那么几件事重要,
吃喝拉撒睡,这些事不出问题,还有什么愁的。”
“大人要是觉得愁,去乡下种一天地试试,
保准你倒头就睡,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