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恳请陛下彻查各地制盐制糖工坊。”
声音虽然不大,但振聋发聩。
几名朝堂大员都将视线投向了那个身子有些佝偻的吏部尚书身上。
他疯了吗?
大乾如今的工坊不少,但彻底掌握在朝廷中的却不多。
其余的盐坊糖坊虽然是官办,
但时间一长,朝廷对其的掌控就有些名不副实。
对于产量收益,最终流去哪里,一概不知。
北乡城的糖坊乃是官办,如今都出现了这等事情。
要是彻查大乾的盐坊糖坊,那必是一阵腥风血雨!
户部尚书柴先玉急匆匆地站起身,看向光汉皇帝:
“陛下,此事还需谨慎,如今大乾百姓困苦,不知多少百姓要依靠着工坊维持生机,
要是骤然将其关停,那想来百姓难免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啊!”
礼部尚书澹台长和沉吟片刻,也站起身缓缓说道:
“柴大人所说有理,还请陛下不要操之过急,还请徐徐图之。”
“臣等附议”
在场的一众大人都低下了头缓缓开口,希望皇帝不要查各地工坊。
就连五军都督府的一众武将,此刻也与文官沆瀣一气。
一时间,御书房中只有吏部尚书一人还昂首挺胸,眼神平视前方。
散发着毫无畏惧的气息。
他历经三朝,为官五十载,从未有过官商勾结,从未有过贪赃枉法。
三任皇帝都曾说过,宫慎之乃天下官员表率。
所以他无所畏惧!
光汉皇帝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俊心中微微叹息,无声自语:
“在这御书房中,宫大人是唯一一个仗义执言之辈,其余所有人
要不为自身所困,要不为自己所在的群体所困,都不能仗义执言。”
“朕知道了,既然此事关乎百姓,那就暂且搁置吧。”
皇帝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平静地讲述着这一番话。
在场的诸位大人虽然弯着腰,但都有意无意地交换了眼神,
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等到他们刚刚直起腰,却听皇帝又说道:
“虽然此事暂且搁置,但对于靖安伯的封赏,诸位爱卿觉得该如何啊?”
此话一出,一众大臣像是吞了苦果一般,面面相觑。
左都御史王岩率先出列,朗声说道:
“陛下,臣恳请彻查靖安伯,他虽为勋贵,但却命令军卒冲入衙门,绑走了一众官员,此举实为谋逆!臣恳请陛下将其满门抄斩!”
“哦?”皇帝面露疑色,翻开了奏折仔细查看,淡淡说道:
“奏折上已经写的明明白白,靖安伯乃是发现了府衙官吏的谋逆之举,这才冲入了府衙,将一行官员先行控制,
虽然有失体面,但为了大乾安危,此乃情境之下的无奈之举。”
一众官员面容闪烁,他们都有自己的秘密渠道。
更何况,他们都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臣。
对于奏折上的问题,他们如何能看不出来。
但只要皇帝不予追究,那他们就不能说些什么。
只要今日他们敢说奏折有问题,那明日皇帝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处理其他奏折!
这个先例不能开,一切以奏折为准。
左都御史王岩默默回到了座位上,不再言语。
这时,一位身穿甲胄的中年人站了起来,走到了御书房中央,单膝跪地。
他四十余岁国字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有着一对厚厚的眉毛。
大大的眼睛漆黑无比,显得炯炯有神。
赫然是掌管军营的前军都督兴国公。
“陛下,靖安伯刚刚抵达北乡城,就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
剿灭吉蛮部三千骑,剿灭辽远部全族。
如此大功,可谓是少年英雄!
老臣厚着脸皮,恳请陛下封赏!”
此话一出,一众五军都督府的武将都单膝跪地,齐声说道:
“恳请陛下封赏!”
一众文官脸上晦涩难明,
朝堂之上讲究平衡,刚刚陛下已经做出了退让,答应不再彻查工坊。
如今武将们寻求封赏,那他们也不能反对,并且不能加以阻拦。
首辅王无修面色平静,如深海一般的眸子淡淡的看向光汉皇帝,
暗道:“看来陛下对这位靖安伯有很大的期望,甚至不惜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要保证其直上青云!
第一次皇帝关停了武院,还将镇国公调离了五军都督府,可谓是让渡了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