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秦景一不肯轻易放过她。
随着她的沉默不语,大厅中秦景一的嗓音反复回响,乍听上去甚至带着几分狰狞意味。
“秦景一,你说够了没有?”
心烦意乱的蹙起眉头,言夏夜心情低落的道:“哪怕只有今天也好,你可不可以安静一点?”
“安静?”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大的笑话,秦景一哈哈大笑:“你不仅希望我安静,还希望我像父亲那样永远安静下去,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再和你争夺家产,我说的对不对?”
要不是他主动提起,言夏夜几乎快要忘了这回事。
十分痛苦的抿了抿唇,她很清楚父亲生前未了的心愿,却又实在对秦景一没什么好感可言。
短暂的沉默片刻,言夏夜淡淡开口:“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和你争的。”
最想要的答案就这样轻易的从言夏夜口中说出,反倒让秦景一不敢置信,怀疑她是不是藏着什么阴谋。
“言夏夜,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都没有,我想你也很清楚,父亲始终把你当做秦家的继承人培养,且不说他的培养是否成功,我都尊重他的意见。”
在秦老先生的棺木前郑重许下承诺,言夏夜继续说:“同样的,我也不会帮你什么,听徐叔的意思,律师明早会来宣读遗嘱,除了父亲给我的以外,我什么都不要。”
“……很好,算你有几分良心。”秦景一眼中杀机闪过,垂下的眼睫掩饰住心中阴狠的快意,“你是这样想的,厉云棠那边?”
“他原本就不希望我继承什么秦家,很乐意看我退出这场竞争。”
既然已经承诺不会再争夺秦家,言夏夜顿了顿,接着说:“相对的,其他人知道父亲去世,肯定会有人对秦家动心。
”
秦景一放肆的冷笑:“你说的其他人中,包括厉云棠?”
“或许。”言夏夜看都不看他一眼,淡然自若的说:“只要你足够强,没人可以从你手中夺走什么,但如果你只是个绣花枕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大概比我清楚,不是么?”
其实,倘若不是几个小时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她原本是想找个机会,和父亲谈一谈这件事。
既然秦老先生希望秦景一平安富足的活下去,就该明白以秦景一的头脑,离开权力中心是最好的办法,但他之所以看不透,很可能是血缘关系蒙蔽了他的眼睛。
而她能做的,除了遵守父亲的遗愿以外,将这番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秦景一,就已经算是她最后的仁慈。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和她没有关系。
“言夏夜,想不到你这样瞧不起我?”料想言夏夜不敢在这种场合说谎,秦景一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越发的口无遮拦:“随便你,反正在父亲眼中,你永远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女儿,比不上我万分之一。”
说到这里,他原本还想继续在言夏夜的伤口上撒盐,不过看在继承权的份上,还是忍住了嘴贱的冲动。
换做过去,言夏夜很可能会介意他的说法。
但是如今,秦老先生已经用性命证明了,她并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女儿,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很快,大厅内静的落针可闻。
言夏夜沉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难以自控的偷偷哭了两回,心中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直到几个保镖护送着小云朵来到大厅外面,小家伙轻轻叫着她的名字,迈开两条小短腿啪嗒啪嗒的跑了过来:“言言,你还好吗?”
“小云朵?”言夏夜匆忙抹了
抹眼泪,眼睛红红的抱住小家伙,“你怎么来了?”
虽然厉云棠说过,会把小家伙接过来照顾,却没说会让小家伙参加守夜这种场合。
而且,只有直系亲属……
“我问过管家大叔,小孩子没关系的。”
眷恋的趴在言夏夜香香软软的怀里,小云朵聪明的看向不远处停着的棺木,颇为难过的说:“我知道你很喜欢秦爷爷,不过每个人迟早都会离开,言言可以伤心,但绝对不要弄坏自己的身体,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不想让小云朵担心自己,言夏夜温柔的露出一丝笑容,“想不想和秦爷爷打个招呼?”
“可以吗?”小云朵还是望着那黑漆漆的棺木,小手悄悄抓住了言夏夜的衣服,却还是勇敢的点了点头:“好,我要去。”
“不要勉强自己。”
看出小家伙的害怕,言夏夜很明白生老病死这样沉重的话题,对小云朵来说太过遥远了一些,“上完课很累了吧,谢谢你过来见我,快点回去找你爹地,让他陪着你早点休息。”
“不,我不害怕。”想起自己是个小小的男子汉,小云朵挺起胸膛,神色认真的离开言夏夜的怀抱,走到棺木前鞠了一躬:“秦爷爷,您一路好走。”
这场面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