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晏……”
宋棠红了眼圈。
刚才她还在疑惑,他怎么会忽然停车扎帐篷。
现在她终于明白,他刚才开车,是在强撑。
他之前做的许多事,依旧让她很生气。
可想到他不顾生死地为她挡下那一镰刀、看着他此时苍白病态的模样,她心口还是很疼很疼。
她还特别特别怕。
怕他会再也醒不来。
怕自己欠他一条命。
怕以后会再也见不到他。
她从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可这一瞬,她却有些不敢抬手,去探一下他的鼻息。
僵在原地片刻,她还是颤着指尖试了下他的鼻息。
幸好,他还有气。
她上辈子生活的21世纪,夏天一年比一年更热。
哪怕到了初秋,不开空调,依旧热得让人无法忍受。
但七十年代的夏日,哪怕不开风扇,也是可以忍受的。
夏末的晚上,风带着清凉,有时候出门不披上件外套,还会有些凉。
尤其是在山间,夜风吹过,凉飕飕的,他还受了伤,倒在外面吹风,肯定受不了。
想了想,她还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一点点把他拖到了帐篷里面。
她用他的车钥匙打开了后备箱。
后备箱里面有两个包,她把这两个包都拿到了帐篷里。
她知道,他训练的时候,经常在山野间露营,他包里应该有一些应急的用具、药物。
她快速打开那个大一点的迷彩包,果真,里面有手电筒,有衣服,也有一些常用的药物等东西。
“陆今晏,你醒醒。”
打开手电筒,宋棠才看到,他后背上的布料,已经被鲜血染透。
显然,他伤得很重。
她没给人处理过伤口,看着沾到她掌心的血,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他是为了救她受的伤,他还是林姨的儿子,她肯定也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他的衣服,已经粘在了他后背上。
她若是直接掀起他的衣服,只怕会扯到他的伤口。
见他包里也有剪刀,她深吸一口气,拿过剪刀,就剪开了他后背上的布料。
伤口看上去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
那一镰刀,刚好扎在了他之前的伤口那里,皮肉翻涌,触目惊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睛被夜风吹进了沙子,她忽然就有些想哭。
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哭哭啼啼没用,她得赶快给他消炎、止血,再给他简单地包扎下伤口。
她用力吸了下鼻子,就连忙找了块团起的棉花沾了酒精给他清理伤口。
等给他处理完伤口,宋棠额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盼着他能赶快醒来。
她守着昏迷不醒的他,真的很担心、很害怕。
可他睡得太沉、太沉,哪怕用酒精擦拭伤口很刺激,他依旧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她也看到了她拿到帐篷里的另一个包。
这个包,较之他常用的背包要小很多,也偏女性化。
这是她这次来乡下慰问演出,他给她准备的、她拒绝收下的那个包。
刚才情急,她手忙脚乱之下,也拉开了这个包。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她清晰地看到,这个包里面,有稻香村的点心,有大白兔奶糖,有红虾酥、罐头……甚至还有瓜子。
他给她准备的东西,的确很齐全,都是她爱吃的。
他有气人的一面,却也有令人心动的地方。
所以,她与他通信的时候,内心才会那么挣扎与纠结。
宋棠不想再看,慌忙拉死了那个背包的拉链。
帐篷空间有限,他又太高,已经占了大半个帐篷,她若躺下,只能紧贴在他身旁。
他俩已经说清楚了以后不再纠缠彼此,她肯定不愿与他肌肤相贴。
她干脆坐在一旁守着他。
他伤得这么重,半夜可能会难受,或者想喝水。
他是为了救她受的伤,这种时候,她理当照顾他。
宋棠以为,她这么坐在帐篷里,肯定睡不着。
谁知,还没到半夜,她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她迷迷糊糊歪在一旁,正要进入梦乡,她忽而听到了他低低的、痛苦的呻吟声。
“水……”
宋棠丝毫不敢耽搁,连忙打开他的水壶,送到了他唇边。
宋棠头一回给人喂水,完全没有准头。
陆今晏被呛了下后,缓缓地撑开了眼皮。
不同于平日里他星眸凛冽、幽沉、凌厉,此时他的眸光,难得有些柔和。
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