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海风清爽。
蜀忘忧转回身背靠栏杆坐下来,抬头时澹台珏蹲在他身边,“想秦隐了?”
“我们会在扶桑见到他。”澹台珏自信道。
蜀忘忧微微颌首,“我们去扶桑的消息瞒不住,秦隐自会知晓……你怎么认识秦隐的?”
澹台珏似乎没想到蜀忘忧会问这个,只犹豫一下倒也没隐瞒,“秦隐不是扶桑人。”
澹台珏告诉蜀忘忧,秦隐是中原人,很小的时候便随父母逃难到扶桑。
说来也巧,就在秦隐父母落难至极时遇到澹台烨,澹台烨看中秦隐是个练武的材料便叫人给了秦隐父母好些银两,让他们安家在皇都。
“澹台烨多大?”蜀忘忧狐疑看向澹台珏。
澹台珏知道蜀忘忧的疑惑,“那时澹台烨只有八岁。”
也就是说,是八岁的澹台烨,选中了秦隐。
澹台珏接着道,“秦隐果然不负众望,成为那批孩子里面的佼佼者,更被澹台烨选中,成为皇宫禁卫,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他的。”
想到秦隐,澹台珏眸色闪出光彩,“他真的很好,对我也好。”
“后来呢?”蜀忘忧不禁好奇。
“后来……”澹台珏仿佛想到了很不好的事,神色
转淡,“后来我们的事被澹台烨知道,他便将秦隐派到中原,现在想想,一定是他与秦隐说了什么,否则秦隐不会在走之前见都没见我一面。”
蜀忘忧不奇怪,“如果你的宿命是与大臣联姻,澹台烨应该会警告秦隐当有自知之明。”
澹台珏苦笑,“可我以为他会带我一起远走高飞……”
蜀忘忧瞧了眼澹台珏,“他有父母之恩,更何况把你带走的下场也未必会如你们所想,关于这点,他做的很男人。”
“我知道。”澹台珏舒了口气,脸上恢复笑容,“所以我等他,等了一年又一年,帮他送走双亲,直到澹台烨要把我下嫁给藤田野,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别后悔。”蜀忘忧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澹台珏,就只送给她这三个字。
澹台珏身子重重靠在铁甲船头的木板上,“不后悔,不管这条路走到哪里,是生是死,哪怕我们还没到扶桑就葬身大海,哪怕我死前没有见秦隐最后一面,我都不后悔。”
见澹台珏想的通透,蜀忘忧便也没说什么,与之一起靠在木板上,望着夜幕苍穹的繁星,心底一片宁静。
铁甲巨船的船舱很是奢华,桌椅软榻皆
有。
壁灯通明,桌面香炉里熏着香熏,淡淡的味道,对晕船多少有些效果。
此刻桌边,巫芸看着正趴到铁桶旁边呕吐的言奚笙,终是不忍,“其实言相又何必与我们一起出海,你不需要找谁,也你不需要去扶桑做大事,平白受这个罪……”
言奚笙吐了一阵,胃里舒服些便将铁桶拉远,自己以锦帕拭过唇角,身子略有摇晃的走过来,“芸儿姑娘不知道言为何出海?”
言奚笙到底还是要脸的人,白天在甲板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自觉拿捏不好情绪跟状态演绎深情,尤其蜀忘忧在。
他只要试图跟巫芸说出句不要脸的话,立时就能让蜀忘忧埋汰半天。
巫芸见言奚笙坐到身边想要靠过来,下意识起身绕到对面,“在甲板上没有桌子,这会儿有了。”
言奚笙眼中些许落寞,正要开口时巫芸又道,“还请言相叫我巫芸姑娘,亦或巫芸。”
面对巫芸如此冷淡跟疏离,言奚笙终于忍不住想问,“我们之前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你都忘了吗?”
见巫芸不语,言奚笙继续道,“本相府邸有你的云屋,我们还曾一起去看花海,一起养过鱼,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你
当真一点都不留恋?”
看着言奚笙眼中那抹深沉中透出来的忧伤跟不甘,巫芸面色依旧平静,“我记得与相爷解释过,那时受晶链影响,我的心智并不完整,相爷不觉得那时的巫芸就是个孩子吗?”
巫芸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太过明显的拒绝,换作任何一个人大抵都会相视一笑,落寞退场。
言奚笙不是任何一个人,他面对巫芸这样的质疑,十分认真点头,“爱情面前,谁不是个孩子呢?”
巫芸,“……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言奚笙斩钉截铁告诉巫芸,“不管你如何看待那段时光,在我言奚笙眼里、心里,你巫芸就是我的妻子。”
“言相这么说,未免有些不讲道理。”巫芸之前未与言奚笙挑明,自觉言奚笙应该心里明白。
现在看,言奚笙是真明白,只是不放弃。
“芸儿,我只要一个机会。”言奚笙终是退了一步,“先不要拒绝我,可以吗?”
“没找到母亲之前,我不会想这些事。”巫芸的心性,一直没有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