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气氛骤沉,陈公傅看似镇定坐在对面,内心却如滔天巨浪,翻滚不休。
他未在,但他知道徐庶是谁。
作为颖川王在朝廷的暗桩,徐庶的下场的确给了他太多震撼。
他明白那时那刻,颖川王是被凤天歌算计才反咬徐庶一口,可徐庶哪怕知道当年之事,也不曾暴露自己的身份。
徐庶终是守住了他对王爷的承诺。
“凤姑娘这不算开门见山吧?”陈公傅心中怅然,脸上便显得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悲怆。
凤余儿点头,“循序渐进些,大人也好接受。”
“不必。”
“那余儿可直说了,作为顾北川在朝中的暗桩,徐庶死有余辜,那么作为顾北川在军中的暗桩,大人以为你怎么死,才对得起奸妃之案枉死的那些冤魂?”
这一次,凤余儿说的非常彻底。
对面,陈公傅垂在袖内的手紧攥成拳,一瞬间,他起了杀机。
凤余儿多会察言观色,“余儿敢独自来见大人,自然有独自来见的底气。”
“你怎么知道的?”陈公傅没有否认,因为毫无意义。
凤余儿若不知自己身份,又岂会于众多官员中唯独对自己设局!
反倒是凤余儿,她还以为陈公傅会狡辩
呢。
“余儿在清塘时经常会听那些说书的每每讲到精彩处忽然就不讲了,可是为了能让那些听书的人明日再来,又总会留下一句悬念,那悬念多半只有一句话。”
凤余儿捏了捏桌上的百子香囊,声音渐渐冰冷,“若叫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陈公傅暗自噎喉,“此事,是王爷意会于你?”
凤余儿笑着摇头,“陈大人死忠于颖川王,想必也是因为颖川王有几分义气在,当日公堂之上王爷怕也没想出卖徐庶,情势所逼罢了。”
凤余儿是何等人?
所行之事必做绝!
她不能让陈公傅背叛顾北川,但又一定会叫陈公傅死。
只有这样顾北川才能内疚,自责,心如刀绞。
不得不说,死是不幸,被凤余儿盯上则是不幸中的不幸。
陈公傅与徐庶不同,他是真真正正受过顾北川的恩惠,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据本官所知,凤姑娘能活下来,全都要仰仗王爷庇佑。”陈公傅也不是个傻子,他听得出来,此事与王爷无关。
凤余儿并不否认,“大人怕是误会了,余儿对王爷没有意见,只是单纯看你不顺眼。”
“你看本官不顺眼,是因为凤天歌?”陈公傅
冷声质问。
“因为枉死的那些冤魂,都是爹生娘养的……”凤余儿美眸渐愠,“陈公傅,你手上沾太多血了。”
陈公傅沉声冷笑,“说吧,你想叫本官如何?”
“死。”凤余儿毫不含糊。
陈公傅抬头,“若本官不从?”
“大人也可以选择不死,若那般就只能遗臭万年,想想,大人与顾玖之事若传出去,顾玖还要不要做人?宁兰还要不要做人?最重要的是,顾玖肚子里你陈公傅的种,能不能活得成。”凤余儿说的话无比轻松,却如巨石压在陈公傅身上。
陈公傅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否则他便不会被顾北川选中,这是凤余儿所有计划最关键之处。
她有这个自信。
“凤姑娘,你这样做,又何尝不是害了无辜的顾玖?”陈公傅强压愤怒,低声斥责。
凤余儿无所谓的,她又不是什么好人,“就是要把无辜的顾玖牵扯进来,且瞧瞧大人舍不舍得叫你那无辜的顾玖因大人的恶行,受累。”
看着眼前的凤余儿,陈公傅忽然觉得很冷,“本官若死,顾玖腹中孩子便无父亲……”
“你若不死,宁兰,顾玖还有顾玖腹中的孩子,都会生不如死。”
房间里一时死
寂。
陈公傅不再开口。
他在想。
“你死,对颖川王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凤余儿叹了口气,“或许余儿所作所为王爷并不认同,但这何尝,不是为王爷好呢。”
“所以你做这件事,不是为了凤天歌?”陈公傅狐疑看向凤余儿。
凤余儿重新摆弄起手里的百子香囊,“重要么?”
陈公傅已经无力反驳亦或拒绝,“给本官三天时间。”
“明日午时三刻,午门菜市口,陈大人自绝吧。”
从开始到最后,凤余儿每一步都为陈公傅做了最好的安排。
陈公傅震怒,“凤姑娘,你过分了!”
“我只是怕夜长梦多而已。”凤余儿终是将那个百子香囊抛到陈公傅面前,“只要陈大人履行承诺,我自会保宁兰跟顾玖无恙,至于陈大人的遗腹子,也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