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川提壶,倒水。
凤余儿则跛着脚走过去,“王爷叫余儿过来,何事?”
“坐。”顾北川抬手,示意。
凤余儿落座时顾北川推了一杯清水到她身边,“如果本王之前听从你的建议,杀了周斯,可能徐庶便不会死在公堂上……”
凤余儿未语,徐庶的死对凤余儿来讲并不重要,不相干的人,也不是因她而死的。
“凤天歌就是银面这件事,你如何看?”顾北川继续发问。
凤余儿端起杯,喝了口水,涩。
她搁下茶杯,看向顾北川,“我认识独孤艳,可她不认识我,那些只能仰望却遥不可及的神呐,离我们这些市井草民还是太远,远到我们无法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也不关心,就像他们也从未低头看到我们一样,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命,像余儿这种生长在野地里的杂草管得了那么多呢,走好脚下的路才最重要。”
不管真假,顾北川喜欢听凤余儿讲话,实在。
“你杀了凤炎,这件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你是死刑犯。”顾北川提醒道。
凤余儿点头,“所以我来见王爷。”
顾北川失笑,“本王只要能活一天,
便能保你一天。”
“巧了,余儿就是想听听,王爷打算如何保住我这条贱命?”凤余儿挑眉问道。
“你涉及的案件是御案,御案的核心是凤染修跟凤雪瑶状告北冥渊诛杀忠良,眼下北冥渊诛杀忠良的事真到不能再真,御案本身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非被告,只要凤染修跟凤雪瑶肯撤案,便是不追究凤炎之死,大齐律法,不起诉,不追责,那么在撤案之后,你自然会无罪释放。”
凤余儿听的很清楚,“王爷在威胁余儿?”
“你站在本王身边,那么本王身边的任何人,都可以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拉你一把,可若你不站在本王身边,在你最危难的时候谁会站在你身边,凤天歌?”
顾北川语重心开口,“现在不是死刑犯的问题,是你在失去太子那座靠山之后,选择谁,成为你新的靠山。”
“余儿不妨直言,当日御案,凤天歌答应我会在凤炎尸体上动手脚救我性命,她没做到,非但如此,她在我给凤染修下毒之后,私下里叫屈平救了凤染修……王爷应该调查过我,也该知道我想凤染修死的心有多执着,她救凤染修,便是
从未将我看在眼里……所以若有一日余儿有难……”
凤余儿起身,“还请王爷看在余儿对王爷忠心耿耿的情份,救余儿这条贱命。”
顾北川看着跪在地上的凤余儿,微微颌首,“本王会向你证明,你今日之选择,绝对没有错。”
“余儿等着王爷的证明。”凤余儿缓缓起身,目色坚定。
顾北川没有让凤余儿救他,因为他知道凤余儿哪怕有股聪明劲儿,可她无权无势无人,正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救不了自己。
待凤余儿离开,九尘走进来时提出疑问,“王爷不想让凤姑娘在外面想办法吗?”
顾北川摇头,“本王叫她来,不是让她来想办法的。”
“那是……”
“本王要留着她,守住另一条命……”顾北川眼中再次蔓起难以言喻的悲伤,“本王让徐庶失望了。”
“王爷……”九尘低头,欲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其实在某种角度,他也很难相信公堂上自家主子可以毫不犹豫将徐庶抛弃,即便有情可原。
“容祁……容祁那个奸诈的小人!”顾北川目光发狠,眼中极寒,“他诓骗本王!”
是呵,九尘彼时没有反
应过来,可后来他仔细想想,倘若敖元真活着且叫他到公堂上来那该是何等效果!
“王爷接下来打算如何做?”九尘低声请示。
顾北川怅然,“该来的,总会来。”
九尘不禁抬头,“王爷的意思是……”
顾北川没有开口,只点了点头。
九尘心领神会。
胭脂,跟佟无澜……
当初翻案,九尘在刑部公堂前愤然敲响法鼓。
而今结案,银面力挽狂澜,力挫北冥渊跟顾北川,更请得自从醒过来之后从未露面的皇上入刑部亲口为独孤艳正名,为烈云十三宗平冤,亦还了那些无辜枉死的朝中官员一身清白。
可以说奸妃一案,凤天歌得到了她想得到的最好结果。
菩提斋内,北冥澈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
‘还是那句话,顾北川过于急躁,凤天歌自入朝为官至今在这皇城里埋了多少眼线,又收揽多少朝中官员,顾北川哪怕在这里亦有自己的势力,却因鞭长莫及,很难将那些闲散的力量整合,他以为自己有备而来,却不反省前面四位智者折损的原因,有此一难,不足为奇。’
秦隐皱眉,“属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