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面对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唐鹤动摇了他最初的设想。
他有些相信自己女儿入慎刑司或许真的不是太子党所为,但他不敢肯定。
“思烟是被皇后打入慎刑司,你如何救她出来?薛贞是被古云奕诬陷入牢,你又如何保他不死?”唐鹤并不相信眼前女子的承诺。
“令千金是被凤雪瑶迷了心智才会做出那等诬陷勾当,只要证明她亦在局中受人蒙蔽,作为堂堂大学士的嫡女,便是皇后也不敢贸然动她一根头发。”
见唐鹤不语,凤天歌又道,“薛贞,我保他不死。”
“不行。”唐鹤甚至没有犹豫,冷声拒绝。
凤天歌蹙眉,不语。
“薛贞是老夫最看中的门生,是皇史馆未来的希望,他不可以出事。”唐鹤无比坚定表达出自己的意愿,目光里透着决然。
凤天歌微怔,“所以唐大学士情愿放弃自己的女儿?”
“如果老夫选玄机,太子跟皇后如何都要看在‘玄机’的面子上,饶了思烟。”唐鹤笃定道。
凤天歌冷笑,“所以大人相信即便令千金入我局,能救她的人依旧是太子跟皇后?”
不等唐鹤回答,凤天歌眸色显出几分轻蔑,“那么我还
真要给大人好好分析一下这明里暗里的时局,大人以为太子等同玄机?”
唐鹤不解,他就是这样以为的。
“太子是多精明的人呵,他若不精明,我齐国天下兵马大元帅,前太子妃独孤艳又岂会被他削株掘根,斩尽杀绝。”
凤天歌没给唐鹤开口的机会,“如太子那般精明的人,他会不知道颖川王的伎俩?他会甘愿屈从在颖川之下?当日两营演练,凤天歌选苏狐为新帅,太子为何不反对?三日前朝堂,投选结果已于玄机不利,太子为何不重投?我们再往前推,闻少卿无疑是颖川的人,他的死分明可以定性为谋杀,纵找不到凶手,太子也应该拉出一个保皇派当垫背的给他陪葬!结果呢?”
三句反问,对唐鹤而言犹如醍醐灌顶。
“你的意思是,太子与颖川……”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事实。”凤天歌话锋转厉,“你敢肯定你知道北冥渊心里所想?如果他不愿意,又何必由着唐思烟入我们的局?何必呢!”
眼见唐鹤眼中闪过迟疑,凤天歌心知他在动摇,“说白了,北冥渊并不是很想合营后的新营主帅是易剑生,大人若投玄机
,便是悖逆了北冥渊的意思,届时大人觉得,唐思烟要怎么从慎刑司里平平安安的走出来?”
唐鹤身体微晃,缓身坐回到椅子上,“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
“谁不是在猜测?”凤天歌笑着看向唐鹤,“至少我的猜测,更靠谱一些。”
唐鹤终是陷入深思,凤天歌则坐在那里,静静等他。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唐鹤也终于有了答案。
“如果你能保薛贞回皇史馆,保思烟安然离开慎刑司,我答应你提出的任何条件。”唐鹤的话令凤天歌沉默。
她能保唐思烟安然,能保住薛贞一条命,但若想让薛贞重回皇史馆则要费太多精力跟人力,牵一发而动全身,眼下颖川第二位智者就在皇城,万一有所疏漏,带来的将是灭顶之灾。
看出凤天歌犹豫,唐鹤又道,“我可以弃官。”
凤天歌抬头,震惊。
“皇史馆里有一项很重要的编纂工程,齐书。”
在唐鹤提到‘齐书’二字的时候,凤天歌便知道唐鹤用意……
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可在这忽然而已间,我们追求的东西又实在太多,便有了痛失,懊悔跟遗憾。
纵如此,这世间又
有几人选择放手,得解脱?
世事如棋局,我们走的哪一步不是精心算计。
投选只剩下最后两票,此时朝堂,所有朝臣的目光皆落在唐鹤跟鲁明身上。
鲁明昨日得古云奕回话,唐鹤必会先于他写出投选结果,是以当李诚瑞命人将桌椅摆到殿中时,鲁明没有上前。
龙椅上,北冥渊端直而坐,一言不发。
“两位大人,开始吧。”
李诚瑞音落之后鲁明直接看向唐鹤,微微点头,以示恭敬。
论官职他们相当,可论资历,鲁明自然比不过唐鹤。
鲁明的目光带动了所有朝臣的目光,绝大多数朝臣都觉得,当是唐鹤先写,而他们也并不觉得谁先写,会给结果带来怎样的不同。
凤天歌自入朝伊始,视线便总会不经意落到鲁明身上,今日她定要揪出智者,哪怕揪不出真正的智者也一定要揪出鲁明。
而此时,鲁明的视线则一直在唐鹤身上没有移开,“唐大人,您先请!”
即便古云奕已经向他担保唐鹤必会选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