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闻少卿独自坐在书房里,静默凝视眼前的楸木棋盘。
项晏,谢如萱,君无殇,古若尘,苏狐,那一个个描着名字的白子落在视线里,格外扎眼。
他跟他的小歌赌了古若尘的命,其实不然。
这里面每一个人的命他都要!
‘哗啦!’
闻少卿突然抬手,狠狠掀起楸木棋盘,棋盘上连同描有凤天歌名字的白子跟描有自己名字的黑子皆落地。
闻少卿目光骤寒,如死水幽潭。
小歌,这一局我便抛却自己与你斗一斗。
莫道你的少卿哥哥心狠,我只是,希望你能回来。
流刃现身,绕开落地棋子行过来,自怀里取出一物,恭敬且小心翼翼递到闻少卿手里,“王爷的意思,慎用。”
闻少卿接过乌金方盒,眸底透出阴冷,且寒蛰的目光……
幽市,四海商盟。
深秋时节,酉时过后的幽市显得格外冷清。
皎月如纱,柔柔淡淡透过窗棂落在地上,洒下斑驳碎影。
凤天歌将她发现闻少卿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重复给眼前男子,她自责懊悔。
她说如果不是闻少卿,她可能会更早发现这个人。
容祁却是不然,“如果不是闻少卿,我们只会更晚发现这个人。”
“
因为是他,我才疏忽!”凤天歌心痛。
“也因为是你,他才疏忽。”
容祁表示,如果不是因为凤天歌带着那只飞蛊去问天茶楼,喝了一口芳蕊,试问谁能只凭一只小蛊就能找出祝由术的施术者?
“温某以为,闻少卿在请你喝下芳蕊的时候并没有将你看作对手,而是看作当年在普宁寺里的小歌,这一局他输在乱情。”面对这样的事实,容祁释怀又痛心。
释怀少了一个情敌,痛心凤天歌受到的伤害。
闻少卿那个人渣!
“他在离开问天茶楼的时候说要再赌一局……”
越是了解,越是心痛!
在凤天歌看来,现如今的闻少卿哪怕还有一丢丢对银面的爱跟喜欢,都不会做出那般卑鄙无耻的事。
以爱之名所行的伤害才是最致命的!
凤天歌庆幸此时此刻需要面对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闻少卿的人,不是银面。
而不管闻少卿在离开的这些年经历过什么,都不是他丧心病狂的理由。
无论如何,叶清华不能白死,军演时两千五百兵的命,必须有人来偿!
“你担心古若尘?”容祁猜是谁,淡声问道。
“除了担心……”凤天歌抬头,眼中迸射寒凛杀意,“这一局,我想赌
闻少卿的命。”
容祁鲜少会在凤天歌眼中看到这般淋凛冽的杀意,他记得上一次,是白泽。
“温某以为闻少卿很有可能会从古云奕下手。”容祁冷静分析。
凤天歌也是同样想法,“古云奕是北冥渊的人,倘若闻少卿做的太过分势必会引起北冥渊不满,介时,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撼动北冥渊与颍川王的关系。”
“没错,毕竟我们最终要面对的,并不是北冥渊。”容祁忽似想到一件事,“那个宫里高手,会脱骨术。”
凤天歌蹙眉,“脱骨术?”
“如果温某没记错,脱骨术乃扶桑皇族秘术,且只传皇子。”容祁那日与流刃交手之后,刻意派人打探,得到的消息,便是如此。
凤天歌略惊,“颍川王与扶桑皇族有勾结?”
容祁摇头,“扶桑皇子必不会甘愿与人为奴,现在只凭这点还不能说明什么。”
即便如此,容祁跟凤天歌心里都清楚。
这件事,并不简单。
至少在凤天歌眼里,颍川王的触角远在她想象之外。
扶桑高手跟蜀国内讧很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离开四海商盟,凤天歌并没有施展轻功,她想走走。
如此便是给了容祁疯狂赶回延禧殿做饭时间。
秋夜寒凉,凤天歌打从幽市出来时在酒铺里买了酒。
一个人,一壶酒,把盏醉诉一场离殇。
她握着酒壶走出幽市,飞身而去。
坐在鱼市尽头的屋顶上,凤天歌拔开壶塞,酒香浓烈,她直接灌进去一口。
火辣辣的感觉直冲到肺腑,如烈火灼烧。
银面,对不起。
“天歌!”
就在凤天歌几欲落泪的时候,忽有一道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她回身,露出笑意,“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你在这儿!我来找你!”苏狐披着深蓝色的长袍,一屁股坐到凤天歌身边。
凤天歌不解,“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