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炎动手了。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凤炎竟在这一刻毫不犹豫握住白绫两端,狠狠用力!
颈间白绫猛一收紧,老夫人无比惊骇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炎儿……炎儿你干什么?快松手!你快松开—”
凤雪瑶愕然,自父亲出现之时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敢去想父亲会站在她这一边。
她甚至在前一秒还在想,如果被父亲一脚踢开她要怎么跪地求饶。
“堵住嘴!”见凤雪瑶迟疑,凤炎寒戾低吼。
凤雪瑶瞬间反应过来,忙松开一直握在手里的白绫,双手叠在一起狠狠堵过去。
“唔唔……唔唔唔……”老夫人立时瞠大双目,混浊的眼睛里血丝如蛛网疯长。
她怎么能相信,这是她这辈子最疼爱的儿子!
从小到大,她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都给了凤炎,一样也没舍得留给另外两个儿子。
可她这样宠着惯着的儿子,竟然要勒死她!
老夫人不明白,死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突然抓住凤炎的手,睁大双眼狠狠瞪向自己的儿子,眼泪自眼角急涌。
凤炎害怕,他不敢看老夫人的眼睛,五官狰狞,双手狠攥白绫,力道之大骨节都跟着泛白。
“唔……吾……儿……”
老夫人满
是褶皱的脸因为窒息,红紫难辨,初时看到凤炎那双闪光的眼睛终于失了焦距,却始终没有闭眼!
她就那么死死盯住凤炎,暗淡的眼眶里早已没了生息。
一双手,砰然坠落。
“死了吗?”凤雪瑶噎喉,整个身子颤抖不休。
凤炎不语,生怕老夫人没死透一样又狠狠拽了拽白绫,确保万一。
老夫人,死了。
死不瞑目……
西院,书房。
一路仓皇疾走,凤炎跟凤雪瑶皆被暴雨淋透,然而他们瑟瑟发抖的状态却与暴雨没有丁点关系。
凤雪瑶惊魂未定,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大口喘气。
她抬头,“父亲……”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硬是把凤雪瑶狠狠扇到地上,鲜血自唇角溢出。
“大逆不道!”
凤炎仿佛忘了刚刚到底是谁勒死的老夫人,赤红双眼犹如野兽般怒瞪凤雪瑶,“是谁的主意?”
“是女儿自己的主意。”凤雪瑶吃痛起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为什么?你怎么敢……”
“是祖母不仁在先,女儿只是自保!”凤雪瑶猛抬起头,“祖母那日与父亲说的话,女儿全都听到了!祖母想我死,我自救有什么错!”
凤炎凶狠抬手,却在与凤雪瑶对视时
,没有再扇下去。
片刻对峙,凤炎终是落手,背转身形,“这件事你知道该怎么说?”
“祖母因毒杀凤天歌,羞愧自缢。”凤雪瑶悬在嗓子眼儿的心,到这一刻方才落下去。
暴雨终止,将近黎明时,镇南侯府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整晚都在世子府照顾容祁的凤天歌,直到早膳时方才听世子府的管家提到此事,于是饭也没吃,急匆赶回府里。
府门大敞,里面一片悲声。
凤天歌迈进府门,便见正厅已然设好灵堂,老夫人尸体也已入棺。
灵堂里,凤清匍在棺柩上低声呜咽,悲恸欲绝,左侧跪着凤炎那一大家子嚎的也是特别卖力。
凤天歌眼尖看到凤炎脸上有拳伤,想来当是凤清所为。
此刻,凤天歌已入灵堂。
不管生前如何,死者为大。
凤天歌即便不看凤清,也明白换作银面,当会一跪。
“凤天歌!如果不是你,祖母根本不会死!”就在凤天歌欲跪时,凤雪瑶突然扑过来,悲泣怒吼。
凤天歌若能让她扑到那就见鬼了。
眼见自己扑空,凤雪瑶转身再欲撒泼时,却被凤天歌一个眼神逼退。
“凤……凤天歌,你怎么有脸回来!如果不是你,祖母根本不会愧疚自
缢,你又没死,为什么一定要咄咄逼人!”
凤天歌真不明白,凤雪瑶的三观怎么能歪成这个样子,完全是无药可救,回炉重造的节奏!
被狗咬,自然不能咬回去。
凤天歌懒理凤雪瑶,于棺柩前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前尘往世,一笔勾销。
见凤天歌起身欲走,凤炎突然抬头,“凤天歌,你就不解释一下么?”
凤炎跟凤雪瑶不一样,他问话,凤天歌自觉有必要好好答一答。
就在这时,一直紧拥棺柩的凤清缓慢起身,双眼红肿,声音低戈,“天歌无错,无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