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沉重。
蒋明婉在侯府呆了十九年,一向表现得温婉和顺与人为善,和长房与二房上上下下都相处得颇为和谐。
平阳侯府无论老少都对她观感颇好。
得知内应是她时,不少侯府老人第一反应都是连声说‘不可能’。
但事实就是事实。在蒋明婉对错事供认不讳,并将过去深藏的嫉妒都袒露后,所有人都只剩下了惋惜地唏嘘。
遥望了一眼葳蕤院,蒋安氏情绪复杂地道:“虽然此时我再说什么,婉儿都不会相信了。但她的夫婿,我是真心替她好好挑选了的。这孩子虽出身寒门,刚入朝只能当一个六品笔帖式。,但却行事沉稳心志坚定,是连陛下都曾暗赞过的。"
“二人定下婚事后,侯爷就说暗中扶植这孩子。假以时日,那孩子的前途实是未可知……”
“……婉儿的事情事发后,我已经和那孩子说清楚了,是我们家对不起他。按理说,这件事本就是我们理亏。他大可以怪罪我们。但他始终不卑不亢的。今日文哥儿大婚,他还亲自上门送了礼,只字不提曾经的婚约,只说感念我们在他入京这段时日的照顾……”
蒋大老爷轻叹一声:“这是个知恩的,可惜
了。”
对于他们这种高门来说,生而贵胄却跋扈目下无尘者多如牛毛。
这种生于寒微却不卑不亢,心志坚定知恩报恩的人,才是真正难得。
蒋二老爷摇头道:“事已至此,多说已无益了。”
众人皆是复杂地点头。
这时,四周传来了如同沸腾的喝彩声。大门处爆发出了喧哗声,高亢欢乐的锣鼓喧哗渐次响起。一众家丁流水般地窜来窜去。
“出发了出发了。”
“大少爷出发迎亲了。”
“吉时已到,各位让一让,大少爷出门迎亲了。”
……
紧接着门口人影一闪。身着大红喜服的蒋奕文大步跨过了门槛,走到了蒋二老爷与蒋安氏面前,深深地朝下一拜。
自庞仲动乱那日起,蒋奕文便未在遮掩他瘫疾已愈的事。
蒋家人都有一副好相貌。蒋奕文更是其中翘楚。囿于瘫疾窝在轮椅上时,他一举一动都能透出青竹般的潇洒与刚强。
在能够站起来后,他更是凭着高大挺拔的身形,疏阔潇洒的气质,倚马可待的泼墨文采,迅速跻身为‘京城四俊’之一。
如今在高朋满座满堂华彩时,他身着熨帖的大红喜服立在人前,只令人想到了一句话——翩翩公子如松如竹
如玉。
蒋二老爷压抑着激动,上下扫视过蒋奕文,重重拍着他肩膀道:“……好好把郑小姐带回来。”
蒋奕文重重地点头,又朝蒋安氏拱了拱手,才出门翻身上马,带着一众迎亲的队伍出发了。
大长公主府。
蒋奕文与迎亲队伍到时,大长公主府大门紧闭着。
大长公主府的男丁们三两成群,或挡在门口,或趴在围墙上,或躲在门口,哄笑成了一团,闹着要考较蒋奕文。
“毕竟是今科状元,蒋公子今日不给我们露两手。我们可是不能让你轻易入这门的。”
“对对对。”
“我们大小姐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蒋公子若不拿出真本事,我们是不能让您把大小姐带走的。”
“能与今科状元一较文采。这机会我可等了许久了。”
“蒋公子可做好准备了。”
……
蒋奕文自然是不惧的。他利落地翻身下马,朝门内拱了拱手,笑道:“还请各位赐教了。”
门内争先恐后地响起了出题声,有说要连对子的,有说要写文赋的,有说要较量书法的,有说要比较吟诗作词的……欢乐的争吵声几乎要将大长公主府屋顶掀翻。
蒋奕文含笑等在门外,正要拱手问道:“各位
仁兄,可已经商量好题目了?”
门内忽然响起了纷至的脚步声,紧接着嘈杂的争吵声陡然一静。
一道清亮飒爽的声音响起:“蒋奕文,我想好了。今日这三道题目,由我亲自来考量你。”
竟不是那些文人们的声音,而是本应呆在闺房待嫁的新娘子,郑兰淳的声音。
紧随着郑兰淳声音的,还有几句小声的低劝。
“小姐,新嫁娘要待在闺房待嫁,您这时候是不能出来的。”
“小姐,这不合规矩,别家姑娘出嫁都没有这样的。咱们回去等姑爷过来吧。”
“小姐,平时也便罢了。今日是您与姑爷大喜的日子,满京城的人都看着呢。这事传出去对您名声实在是……”
……
盖过这些劝阻声的,是郑兰淳的高声询问:“蒋奕文,她们说我亲自出来考量你是不合规矩,要我回闺房等你,安安静静当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