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
清晨。
时值初夏时节,天亮得比寻常早不少。城门口的晨钟敲响了第三声,整个东山已‘醒’了过来。
——女子庙里,女人们谈笑洗漱着;蜿蜒山路上,母亲们结伴送孩子去托儿所;学堂门口,孩子们背着小书包嬉戏地打着招呼;作坊门口,机器嗡鸣声已缓缓响起;市集门口,小贩们拖着板车,边咬一口大饼吆喝一声;东山医学院门口,人流如织声如鼎沸。
刚跳下马车的兰香,大口呼吸着饱含着晨露的空气,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无论已看过了多少次,我都觉得每日晨起时的这一幕,实在是太朝气蓬勃了。”
紧接着下车的白术,骄傲地昂起头:“咱们东山当然是最好的。”
二人相视而笑。
她们都是东山创立前,就跟在蒋明娇身边的,可以说是亲眼看着东山的创立的,因而更觉东山的发展亲切。
“好了,别王婆卖瓜了。”掀起车帘下车的蒋明娇,无奈含笑望着二人,“兰香,我记得今天可是轮到你在文学院领导早读了。时候已不早了,你确定不要出发了吗?待会儿迟到了可别哭哦。”
“瞧我这记性。”兰香被提醒了,拍着脑门‘哎呀’了一声,快步朝文学院
奔去:“小姐,白术姐姐,我去上学啦。”
蒋明娇与白术都含笑看她离开。
清晨的天穹是如水洗过的蓝,一轮红日染红了半边云霞,兰香穿着一袭蓝底白衣,背影在山路上跋涉时,如一朵开在薄露中的玉兰花,花瓣洁白气质清雅。
——正是她应有的模样。
蒋明娇与阮靖晟成婚后,便无需再在府中隐藏身份。
兰香得了自由。
蒋明娇曾问过她想要做什么。自把她从蒋明娆手里救出时起,蒋明娇就没想过让她再当丫鬟。
这丫头因为长得与她相似,已经在这短短几年里,吃了太多的苦,后来又甘愿在府里闷了一年,帮了她的大忙。
蒋明娇想补偿她。
她也一直在找兰香父母。
只是因被拐卖的事过去太久,人证物证缺失得厉害,她暂时只能得知兰香是打东北边境来的,却找不到她家人的线索。
她也提过要送兰香一份家业。
兰香拒绝了。
她说她仍想留在蒋明娇身边,并和蒋明娇提了一个要求——她想要去东山的文学院上学。
在与周有明打赌立女户时,京城东山曾经得到了,来自天南地北的女才子们支援。
赌约结束后,一些女才子们在见识过东山的种种后,决定带着蒋明
娇支援的银钱,回家乡建设下一个东山。
另外一些女才子则留在了东山,合力创办了一个文学院,专门教经过东山启蒙基础教育后,有潜力成材的好苗子。
兰香是符合要求的。
在答应帮忙扮演蒋明娇前,兰香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但在这一年里,蒋明娇给兰香请了一个可靠的女夫子。
现在兰香已能写文章了。
她还立志成为一个传道受业解惑的女夫子呢。
难得兰香有一个要求,蒋明娇自然是全盘支持的。
所以兰香最近依旧随蒋明娇住在武冠侯府。每日清晨她会与蒋明娇一起,乘车来到东山上课。晚上再与蒋明娇一起回府。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连一个小丫鬟都愿意妥善安置,蒋小姐果然慈悲心肠。”
蒋明娇扭头望去。
是陈王。
他坐在一把木制轮椅上,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火红长袍,长袍袖口领口绣满明黄火焰纹,看起来如一团燃烧的火。
在如此张扬艳丽的装束下,他的面庞被衬得愈发病态秾艳,眸色漆黑嘴唇苍白,仿佛被太阳一晒便要化掉的病阎王。
他实在太艳了。
过往行人无一不驻足观看,还因此出了几场撞人事故。
蒋明娇只淡淡瞥了一眼,便朝东
山医学院走去:“王爷,您的父亲似乎不这么觉得。”
陈王挪动着轮椅不急不缓地跟着蒋明娇,殷红唇角勾起妩媚的弧度:“经久不见,蒋小姐依旧如此幽默。”
蒋明娇淡淡道:“王爷,你昨日一直在东山医学院,晚间才离开打道回府,与我不过五个时辰未见。”
陈王歪头‘咦’了一声:“是吗,我怎么觉得与蒋小姐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实在是思之如狂呢。”
蒋明娇扭头喝道:“王爷,还请慎言。”
陈王举起了双手作投降状,无奈认输道:“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蒋小姐还请饶我一回。”
说话间二人已到医学院。
蒋明娇自小门绕了进去,陈王亦跟了进去。
蒋明娇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