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城。
临时府邸。
这府邸在地震前是一个富商的别院。阎洪河率救援队入城的翌日,一眼看中了这府邸。那富商收到旁敲侧击后,当天便恭敬地将府邸双手奉上了。
别院在地震中损毁过,但因有阎洪河斥重金的专门修缮,内里反比从前更精致三分。
当然阎洪河也不蠢。
别院内里精致奢华,外头却仍保持着地震时的原貌,围墙上裂开数条大缝,牌匾摔成两半散落在地。
因为这一面子工程,他还得了附近百姓‘朴实’的赞誉。
正房。
又下了两天的雨了,浅灰色天空格外阴沉,夹杂着湿气的风徐徐吹入。陆胡蒙与魏清轩包括阎洪河麾下所有人,皆从左至右立得枪杆一样直,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眸。
众人表情严肃悲悯。
空气静得落针可闻。
场面堪称安静肃穆,仿佛进行着某种庄重的仪式。
但并不是。
他们只是在迎接,经大夫抢救后,成功苏醒的阎洪河。
——阎洪河昨天晕过去后,大夫们对其进行了紧急抢救。据说阎洪河因数次急怒攻心,已有了中风前兆,大夫让陆胡蒙等人仔细照顾着,不能令他再生气,否则下一次他可能会醒不过来。
众人因
此更小心警惕,唯恐成为令其中风的导火索。
咔——
一声轻响。
房门被缓缓推开。
众人皆扭头循声看去。
一高大男子从屋内沉着脸背手踱步缓缓而出。
只见他披散着乌黑长发,脑袋中间空了一块,两条雪白绷带分别自头顶延伸到下巴。
绷带中间被挖出两个孔,露出他一双目光森冷的眼。
——因为阎洪河受伤处不偏不倚,恰好在脑袋顶正中间。大夫纵试百法后只能如此。
……
“噗——”
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阎洪河立即扭头,森冷地瞪着众人。
声音一霎消失。
众人皆表情严肃目光坚毅,仿若下一秒就要上战场,充满了慷慨激昂的激情。
阎洪河重重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众人肩膀立刻抖动起来,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扬,细小的噗嗤忍笑声再次响起。
“噗嗤——”
“噗嗤——”
“噗嗤——”
……
阎洪河刚欲再扭头怒视,魏清轩已恭敬迎了上去,弯腰殷勤小意地拍着马屁,扶着阎洪河的胳膊,将他迎到正堂正中处。
“将军您坐,哦不您站会儿。”
然后他向众人使了一个眼色——鼓掌。
众人皆如获大赦,感激
看了眼魏清轩,发出了如雷鸣般的掌声。
“恭祝将军康复。”
“恭祝将军康复。”
“恭祝将军康复。”
……
紧接着一个平安结被塞到阎洪河手里。
魏清轩恭敬地道:“将军,这是小弟昨儿个特地分别去白云观,讷米寺,寒山寺给您求的平安符,有了这些平安符护身,您一定就能从此顺顺遂遂平平安安的。”
漂亮话谁都爱听。
好兆头谁都喜欢。
拿着三个平安符,扫着整齐排列的手下,又是在阎王殿走过一趟,饶是阎洪河天性凉薄,一时都难得地动容了。
眸里微微闪动着光芒,他重重拍了一下魏清轩肩膀,才哽塞着喉头凝噎道。
“小兄弟,兄长记下你这份情了。”
魏清轩亦感动得热泪盈眶:“兄长可不要说这些话,兄长对小弟我的提携之恩,才真令小弟我一想起便感激涕零。小弟初出世道便能有兄长这等贴心的照拂,实在是此生有幸。”
——他姐说的果然对。
阎洪河这家伙性格好大喜功,偏好这些浮夸的面子工程,越把戏做大做到他面前越好。
阎洪河拍着肩膀:“小弟……”
魏清轩颤声回道:“兄长。”
……
二人兄弟情深对视了好
一会儿。魏清轩才感动得红着眼眶,回到自己位置。
正中墙上挂着一幅白底黑匾,写着‘忠义两全’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铁画银钩龙飞凤舞。
阎洪河端端正立在匾下——因为屁股被狼咬了一口,伤口未愈合只能站着。
——显得格外讽刺。
刚与自家兄弟续完旧,阎洪河内心激荡不已,扫了一眼众人道:“还记得我在京城刚出发时,对你们说过的话吗?当时我说这一趟是带你们来甘州城建功立业,实现你们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