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
“胡闹!”
昭仁帝冷然环视过手持象牙笏,垂头站立的群臣,语气中的嘲讽意却藏都藏不住,“就为一个莫须有的传闻,你们就要我在边疆战事正酣时,急召魏国公与阮将军回京?”
“那盘桓在边疆的十万突厥雄兵怎么办?靠你们去打去抵抗吗?”
是的。
在阮靖晟投敌消息传出不到一天时,这一群文臣御史们便‘及时’得到了消息,并‘为国请命’‘替君分忧’地极快参了阮靖晟一本。
大概是嫌事情不够大,他们还把魏国公牵扯进去了。
面对昭仁帝怒斥,他们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等此番不止是为民间传闻,更是为如今边疆的安全。突厥联军据说已损失惨重,却依旧迟迟不退,此举十分诡异,焉知不是有人在其中捣鬼。”
“臣等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还望陛下明查。魏国公已然年老自不必说,可威武将军正年轻力壮,在边疆拥有太高的威望后,未必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如今边疆将士们只认威武将军,不认得陛下。长此以往将危矣!”
“还望陛下听臣等一言,朝中武将颇多,不止魏国公与阮靖晟二人。正如陛下所说,突厥人正横兵
大周边境,若大周有将领与他们暗通款曲,这对于大周将是灭顶之灾,不得不防!”
……
昭仁帝平静地听着这些话,目光却落在庞仲面上。
庞仲八风不动地立于文臣之首,仿佛看不见昭仁帝目光,恭顺地垂着头。
他从头至脚别无他饰,墨蓝色朝服被洗的发白,脚上官靴亦是半旧,低眉顺眼地低着头,仿佛万事与他无关,容貌朴素得如田间老农,神态宛如一个入定的老僧。
昭仁帝开口:“庞相,此事您怎么看?”
庞仲垂头道:“回陛下的话,臣建议不可轻信谣言,亦不可不防谣言。陛下若此时举棋不定,不若等待本月月底,看阮将军能否成功回京。若阮将军能够顺利回京,谣言必将不攻自破,陛下再不必为此事忧心。”
昭仁帝背起了手。
庞仲,居然再帮阮靖晟说话?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因再无人提出更好朝议,众人都默认了庞仲说法。
——只待月底阮将军能否回京。
回到寝殿后。
昭仁帝坐在书案边,手指轻点着桌面,依旧想不透庞仲又打的什么算盘。
他起身唤道:“来人把阮将军最近的奏报全部给我拿过来。”他要好好琢磨一番。
洪喜
禄却面色苍白地走进:“陛下?”
昭仁帝皱眉道:“洪喜禄,你面色为何如此苍白?”
“回陛下的话,奴才刚收到消息……”洪喜禄声音都在哆嗦,“阮将军的队伍在嘉峪关的地方失踪了。”
昭仁帝彻底愣在原地。
·
阮靖晟通敌传闻迅速传遍了京城。
——速度快到不正常。
当天蒋明娇就收到许多‘慰问’——此前以阮靖晟在边疆立下的赫赫军功,人人都笃定他归京后必定会被封侯。与他定亲的蒋明娇将会是满大周最年轻的侯夫人。
这可太令人羡慕了。
当时满京城的贵女们都在羡慕蒋明娇好家世好相貌好命道……现今她拥有的,随便捡一件出来,都足以令人嫉妒得滴血。
谁知峰回路转!
世事难料。
不到半年威武将军居然传出了通敌传闻,封侯自然是不必想了,说不定还会被大周视为耻辱和仇敌,但凡在战场遇上就必定要被诛杀,其家眷最惨的甚至要被诛杀以儆效尤。
至于蒋明娇?
侯夫人是别想了!若阮靖晟真的通敌,她最好的结局就是和威武将军退亲,以二婚的身份匆匆低嫁消弭影响,最坏的结局……‘通敌’这一大罪名压下来,事情最终
能坏到什么程度可说不准了。
蒋明娇将跌下凡尘。
莫说是令京城贵女们羡慕了,只怕所有识相的贵女们,都会从此乖觉地躲着她走,省得被当成同党无端沾上了晦气。
那些关心蒋明娇的为她忧心不已。
那些嫉妒蒋明娇的却是在暗中偷笑。
——瞧瞧,高高在上的凤凰落草后也不如鸡嘛!
第一天晚上。
蒋明娇接到程珠玉的拜帖,言明第二天亲自来平阳侯府,与蒋明娇做闺中密谈。
蒋明娇欢喜地写信应约。
第二天程珠玉到时,身后却多了两个尾巴。
程珠银。
程珠宝。
程珠玉拉着蒋明娇,烦厌地看了眼二人,朝蒋明娇压低嗓音地道歉:“娇娇,我出门时朝婶娘告别时,她们才说要跟着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