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阳侯府的受挫并未击退陆二夫人的热情。
当天她就将四万六千两银子全数砸出,换来了六百多斤乌木,并喜滋滋坐在家里任凭谁问都不卖等涨价。
与她抱着同一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一合商行。
屋子里开着窗。
榻上铺着金红交加的花开富贵锦绣褥子,穿着红色绸袄黑色锦裤的钱老板,叼着一只嵌金旱烟枪,背着双手,着急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几个灰衣圆髻的伙计蔫头耷脑走进屋。
钱老板立刻紧张地望过去:“如何?”
伙计们都不敢和掌柜对眼:“掌柜的,曾家少爷说、说他卖给谁都不卖给咱们一合商行。别说六十两银子,就是七十两银子他都不卖。”
“七十两银子都不卖?”
钱老板气得吧嗒吧嗒狠抽旱烟,一拍桌面道:“不卖就不买了。等没人买他的,让那些乌木全砸手里,看他怎么办!”
他心里气的很。
如此大运怎么被郑家那小子撞上了!
那小子不是个二愣子吗?莫非之前是装的?居然装憨卖傻骗过满京城的人,这人实在是狡猾得过了头!
想起他之前居然被这大傻子骗了,喜滋滋地把一合商行里两万斤乌木以四两银子一
斤全卖出去了,他就恨不得捶胸顿足!
悔不当初!
门口忽又急匆匆跑进一个伙计。
“掌柜的,隔壁宏隆商行开价八十两银子一斤,要找曾家少爷买乌木了。”
钱老板顿时急了:“曾家少爷答应没?”
伙计喘匀了气:“曾家少爷没给准话,只说要考虑考虑。”
钱老板松口气。
伙计又开口道:“不过,庆云商行出了八十五两银子一斤了,我不知道曾家少爷答应了没。”
钱老板横眉竖眼,踹伙计一脚:“这都不打听好,我养你何用!”
他急匆匆地出了门。
“给我预备好银子,我去找姓曾的小崽子,七十银子一斤,再不能更高了。”
“那要是他还不答应呢?”
“还不答应?”钱老板冷笑在空气中回荡,“那我就去找王爷。看是他曾家少爷脖子硬,还是王爷侍卫的刀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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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曾家的小崽子摆明了没把王爷您放在眼里啊!我好言好气去找他买乌木,他居然说卖给谁都可以,独独不卖给一合商行。”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一合商行钱老板,此时凄凄惨惨地跪倒在陈王面前,用抹了生姜的帕子擦眼泪,“王爷,我赚这点乌木的钱事小,
可您的威严被挑衅事大,决不能姑息这小子的胆大妄为。”
春日花园里。
陈王正端坐于木制画架前,画架上一溜摆着几十只大小不一的画笔,画布上是一副未成形的花园春景图。
他将一树青绿垂柳撷入画中,复缓缓调着浅绿颜料,才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你欲如何?”
“小的想、小的想……”钱掌柜微微抬起头,觑着陈王脸色,小心翼翼说了要求,“小的想让王爷派几个侍卫,让那个郑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长点教训,再把他的乌木全抢……不,买过来。”
他原是想说‘抢’的,瞥见郑管家冷淡看他一眼,立即改口说‘买’。
郑管家清秀面庞毫无表情:“如今乌木太过惹眼,王爷行事不可太过张扬。”
钱掌柜只得暗自遗憾。
他仗着陈王府权势作威作福已久,早就习惯强取豪夺。如此前打压曾家商行,将其商品霸占不还的事,他早已做得手熟。
他此前还指望能说动陈王出手,将那曾家小傻子的乌木白抢回来,不费一分钱就赚得盆满钵满。
可惜了。
随即他复释然了。
如今乌木价格一日六涨,曾家小傻子囤有上十万斤的乌木,这笔财
富可谓富可敌国,被满京城人的眼睛盯着,着实太过惹眼。
陈王一笔一笔缓缓绘着春日图,将一汪碧波潋滟的湖景,徐徐收入画卷中。
郑管家了然地垂下眼睑:“待会儿阿五阿六会带着几个人随你走一趟。”
钱掌柜大喜:“多谢王爷。”
有了王爷的帮忙,他何愁逼迫不了那小子将乌木全卖给他!眼下乌木价格仍旧涨得飞快,只要坐等这笔乌木涨价,到时候他可就发了!
他复又保证道:“王爷您放心,只要我将这一笔乌木放出去后,必定将五成利润全孝敬给王爷,还望王爷收下小的这一片孝心。”
郑管家神色淡淡:“你可以离开了。”
待钱掌柜离开后,郑管家捧着画笔立于陈王身旁,恭敬地等待着陈王画完。
陈王落下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