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阮靖晟换了衣服出来时,已恢复了往日镇定,面容冷肃刚硬,行动皆冷厉如染血钢刀,除却耳朵尖仍有点红,俨然一个铁血的沙场将军。
蒋明娇坐在待客榻上,半点没把自己当客人,惬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戏谑望着阮靖晟。
阮靖晟到底不敢看蒋明娇,只冷声道:“蒋小姐突然造访将军府,不知所为何事。孤男寡女相见,这于礼不合。”
蒋明娇笑眯眯道:“这将军您可说错了,今天是您邀请我过来的。”
阮靖晟狐疑看蒋明娇。
他邀请娇娇的?
蒋明娇又舒服地喝了口茶,看向阮靖晟:“刚才我去看过了,药材皆已准备妥当。将军的身体也调理的差不多了。半个月后即可开始解毒。将军您怎么看?”
阮靖晟几乎惊得要坐起来:“蒋小姐,您……”
他想问蒋明娇是如何知道他的毒的。但他向来是聪明人,话一出口就想到了其中关窍。
娇娇说她是自己邀请来的。今天他只邀请了一个人
——仁心堂女神医。
阮靖晟难以置信又惊讶道:“蒋小姐,你……认得那位仁心堂女神医?”
这已是他想到最接近的
可能,否则娇娇怎么会知道他的毒?
明明上次程府一面后,两人就再未见过了。
至于更离谱的想象,他已不敢想。
蒋明娇唔了一声:“算是认得吧。”
阮靖晟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认识,不是那更离谱的可能。
否则想起这些日子治病时,他透露了给那位女神医的东西,他就心里觉得不安。
蒋明娇笑容狡猾,说出下半句:“毕竟谁不认识自己呢。”
阮靖晟再次望向蒋明娇,似是不敢相信的:“蒋小姐,你的意思是,你就是仁心堂女神医?”
蒋明娇笑眯眯的:“阮将军,很意外吗?”
阮靖晟喃喃道:“蒋小姐,你竟是江神医,这确实太过荒唐了些。”
蒋明娇啧了一声:“阮将军,我怎么记得您前几天,可是一口一个‘娇娇’地唤我的,怎么现在知道我身份了,却一口一个蒋小姐了?”
阮靖晟面上冷肃依旧,耳朵尖却迅速地蹿红了,不敢看蒋明娇。
这便是他最担心的事了。
当日为了拒绝女神医的乱点鸳鸯谱,他可是将他对娇娇的情谊再三夸赞的。可谁知道,这一番竟是全被娇娇本人听去了。
饶是他在战场厮杀
多年,想到那一幕,仍觉得面上发红。
蒋明娇似笑非笑道:“莫非是将军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便打算刻意远着我了?”
阮靖晟不语,冷厉面庞上鼻梁如钢刀刻就。
蒋明娇声音凉凉的:“还是阮将军打算再像当日拒婚般拒绝我吗?”
阮靖晟声音干哑:“……蒋小姐。”
他并非不喜欢娇娇,只是他的身世仇恨注定他背负了太多。
那些黑暗,娇娇是不该被卷进来的。
蒋明娇声音带嘲:“只是阮将军,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已知道您的心意,将军的那个心有所属的理由,只怕是拿不出手了吧?”
想起那日阮靖晟的拒绝,她仍旧心里有气。
阮靖晟薄唇沉默地抿成了一线。
蒋明娇道:“阮靖晟,上次借着女医的身份,我问过你一个问题,你是否为为了保护心爱的人,而刻意疏远她。当时你的答案是‘是’。当时我身份所限,并未说什么。但是现在我想说,你的选择并不一定是对。你的身世,你的仇恨,包括前段时间你身上的毒,你为了这些疏远我,我都觉得不应该。”
阮靖晟只能沉默应对。
从小他受的教育就是:身
为男子,要守护自己喜欢的女人,给她们带来安定与呵护。若是没办法做到,就不要将他人牵扯进自己的沼泽人生里,远远看着她们安乐一生亦是幸福圆满。
这是男人的担当与责任。
多年沙场生涯,他看过了太多因失去丈夫,失去儿子而悲痛欲绝的妻子与母亲。
他不愿意娇娇变成那样。
但娇娇现在却这么说……
蒋明娇定定地望着阮靖晟,深吸一口气:“阮靖晟,我喜欢你。”
阮靖晟睁大了眼,望向蒋明娇:“娇娇,你不必这样……”
喜欢蒋明娇,在他心里向来是他一个人的事。哪怕得了赐婚,他仍未奢望过娇娇的倾慕。
蒋明娇神色郑重,重复了一遍:“阮靖晟,我喜欢你。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想嫁。”
她向来是个磊落大气性格,骨子里透着傲气,爱一个人就是拿得起。所以,她要阮靖晟一个答案。
阮靖晟声音干哑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