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被人压住了风头,后半截宴会时,明珠郡主面色十分不好看。在场的人都会看眼色,见此等《咏慧娘》后两折唱完,都知趣地起身告辞。
燕明珠并未多留,吩咐下人好好将宾客送出去了。
蒋明娆心里存着事,行动就慢了些。
待她起身时,水榭已走空了。除侍女们外,只剩她与明珠郡主二人。四下无旁人,明珠郡主不再忍耐,一把将桌上茶杯茶盏全挥在地上。
蒋明娆的心跟着碎掉的茶盏就是一颤,当即跪下:“郡主。”
明珠郡主见蒋明娆,又想起了方才被压过一头的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蠢货,你娘生你的时候是忘了给你塞脑子了吗!”
蒋明娆捂着脸,心中屈辱却不敢说:“郡主。臣女知错了。”
明珠郡主冷哼一声,不想再和蠢货浪费时间,抬腿欲走。
蒋明娆膝行着跟了上去:“郡主,求您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下次我一定会成功的……”
从母亲处得知明珠郡主对蒋明娇的恶意,她斗胆用她害蒋明娇的事,和明珠郡主攀上关系。从此,她在府中被人高看了一眼。
父亲不承袭爵位,她名节被毁,在府中已沦为笑柄。若无郡主看重,她只怕再
无翻身之机。
现在她只求郡主能再多给她一次机会。
但明珠郡主一个正眼都没给她,只嫌恶地从她身边掠过,出了门对侍女吩咐道:“把里面收拾干净,别让人看见了。”
望着明珠郡主背影,蒋明娆浑身冰凉,凄惶地瘫坐在地上,要被屈辱与不甘淹没了。
明明她今天应该春风得意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马车里,蒋明娇与蒋明嫦已等了蒋明娆有小一刻了。
蒋明嫦艳羡望着蒋明娇的衣服:“姐姐,我能摸一摸你的裙子吗?”
方才二姐姐行走时,这衣上的莹莹神鸟随之摆动,呼之欲飞。面色骄贵的二姐穿着它,仿若神妃仙子下凡,华美大气。隔得老远,她都能听见男宾中的惊叹声。
蒋明娇并不是小气的人,笑道:“想看就看吧。”
蒋明嫦小心捧起罩衣瞧着,惊叹道:“这上面洒了贝壳粉?还有这是水晶?”
蒋明娇点头道:“对。”
她在作画时,用了贝壳粉并磨碎了的水晶颗粒。贝壳粉本就能放光辉,再加上水晶折射,在阳光下行走时,裙子自然就能莹莹生辉了。
蒋明嫦赞叹道:“真是巧思。”
蒋明娇笑而不语。
这条裙子上巧思可远不止这点微末伎
俩。内里画黑色玄鸟,外加一条罩衣,便能变成银色神鸟,一套衣服两只姿态各异的神鸟,这是她吸纳了后世双面绣技巧想到的。
那只玄鸟是她亲手画的。她于绘画上有几分天赋,上辈子被陆轻舟厌弃,赶到庄子上时,生活无着,曾流落到卖画为生。如此精妙画技便是那时练出来的。
但这些都不是最巧思的。
——明珠郡主喜欢在衣服上绣飞鸟,这个癖好此时因明珠郡主常年住在宫里,京中还无人知晓。但在几年后,随着明珠郡主大婚后搬出宫,常在京城走动,便会人人皆知。
她特地将墨迹绘成玄鸟,又反穿黑色罩衣,让蒋明娆误会她是为了遮污渍,其实是早料到蒋明娆被《咏慧娘》激怒后,会拿这件衣服说事。
等她因为蒋明娆的逼迫‘不得不’把玄鸟露出,压过燕明珠一头。燕明珠必然会厌恶蒋明娆。
一环套一环,蒋明娆从一开始就输了,这会儿只怕正跪在燕明珠面前哭呢。
蒋明娆又揉了揉手腕,露出个无奈地笑。不过短短一个时辰里,要赶出一幅画和一件衣裳,哪怕有白术等丫鬟们的帮忙,也累得她手腕酸疼。
蒋明娆上车时,眼眶是红的,目光十分凶狠。
蒋明嫦胆怯地往后挪了一步,唤道:“四姐姐。”
蒋明娇似笑非笑:“蒋明娆,你很生气吗?”
蒋明娆怒道:“你还敢说。”
蒋明娇笑眯眯地:“看到你不高兴,我就开心了。”
蒋明娆气得肝都疼了,恼怒之下,想伸手打人:“蒋明娇,你!”
“想打我?”蒋明娇好整以暇,甚至有心情喝了口茶:“四妹妹,现在各府的马车都停在门口还没走。你说经过了刚才的事,再听见咱们马车里传出了争执声。你这‘好妹妹’的眼泪,还有没有人信?”
蒋明娆脸一僵。方才她在众人面前哭着为姐姐请罪,做足了好妹妹的样。若要真要闹起来,就是自打脸了?
蒋明娇悠然喝着茶,还有心情给蒋明嫦倒了一杯:“六妹妹,这杯泡得不错,尝尝?”
她就喜欢看蒋明娆不喜欢她,还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美!
蒋明嫦小心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