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欺她是个瞎子。
哪怕她彻夜刺绣,一个瞎子,有必要在夜半时分亮着烛火吗?
温眷禾听见开门声就回头,轻声问:“是大少爷吗?”
“是我。”
本来眼底就时长带着阴郁气氛的他,今日更甚。
当着她的面,长剑悄无声息出了鞘,寒光闪过时,温眷禾心中一颤。
她不明白,为何白日里还一本正经的人,晚上就带着一身杀气。
眸中的阴郁化作麻绳,将她牢牢捆住。
温眷禾佯装不知危险来临,勾起唇角,柔声道:“大少爷是来检查我的刺绣成果的吗?”
“没错。”
视线中的他语气从容,平静地回答自己的每一句话,实则已经拿起长剑,迎面劈下!
剑风将额角的刘海一分为二,她抑制不住眨了眨眼,后退半步手按在桌上。
“怎么了?”霍楚厌明知故问。
“……风,竟这样大吗?”温眷禾说,“大少爷每晚都这个时辰归家,真是辛苦极了。”
“不及温姑娘辛苦。”
剑尖直直她的眉心,平白叫人生出异样紧张之感。
温眷禾喘了口气,问:“何出此言?”
“温姑娘,你现在的世界里,也要在夜半时分开灯吗?”
温眷禾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她一直把心思放在说服霍楚厌的事情上,完全忘记眼盲这一说。
剑尖从眉心慢慢下滑,途径鼻梁和嘴唇,而后反转剑刃对准了她纤细的脖颈。
温眷禾已经能感觉到长剑沾染了夜晚的温度,那是一种刺骨的寒。
即便没有碰到自己,也能叫人打个寒颤,好像只要有一点破绽,就会被削掉脑袋。
她搓了搓手臂,说:“因为已经托人去请了大少爷好几次,都被告知还没回到府中。”
“白心困得不行,我就让她先休息。夜深人静又不知道该去找谁传话,那就只能等你过来了。”
“可我又怕灭了烛台,你会以为我休息或者是知难而退,索性就没灭。”
安静一瞬。
温眷禾扭了扭手腕:“从回到南房就没动过身子,绣到了现在手腕都快不会动了。不然,该给大少爷热壶茶的。”
霍楚厌垂眸,神色一凛。
她莹润的指尖红肿,还有血珠渗出。
再看向桌子,一张锦缎上面凌乱地绣着勉强能看清的‘寿’字,上面还有红梅点缀。
“不必。”
他将抵在她脖颈的剑缓缓放下,无声地再次放回剑鞘之中。
温眷禾自始至终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当她摸索着想拿起自己的成果时,却被霍楚厌捷足先登。
令人惊讶的是,本以为是红梅点缀的图案竟是斑斑血迹。
他抖了抖锦缎,说:“这上面沾满了血迹,你不知道吗?”
“还以为只沾了一点,”温眷禾内疚道:“开始还不习惯,用手指比量着距离刺,指尖被刺破了好几次。已经很小心了,竟然沾满了吗?”
“大少爷快快放下扔掉吧,如此污秽之物,莫要脏了你的手。”
霍楚厌的指腹划过早已干涸的血迹,柔顺的锦布变得坚硬。
温眷禾不解道:“可先前给白心看过,她说我绣得很好。”
“或许,白心是不忍心告诉你。”
温眷禾抿了抿唇:“你说太后生辰还有一月,如果我能去沙突的话,说不准在一个月内就恢复了,到时候再为太后绣一副百寿图,当做霍府给出的献礼。”
霍楚厌说:“霍府可不能只献出一副百寿图。”
“但也算是一份心意。”温眷禾越说声音越小。
她的眼睛遍布红血丝,巴掌大的小脸也失去血色,是长时间劳累导致的。
这时,孙慎过来了,轻敲两下敞开的房门。
“大将军,东西已经收拾完了,天一亮即刻出发。”
霍楚厌吩咐道:“你记得明早让高太医来一趟,我记得他曾经帮助舒贵人治疗眼疾。”
温眷禾叹了口气:“我还是不能去吗?”
霍楚厌将锦缎放在桌上。
“你没能说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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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榻之上,霍楚厌拿着一本兵器书,看到困意来袭,小憩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
他习惯在这时候来院中舞剑,等到太阳的第一缕光浮现时,霍楚闲已经穿戴完毕过来了。
兄弟二人一齐走出府中,途径南房时,霍楚厌看过去。
南方的门一夜未关,烛台自然熄灭,温眷禾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长发从一侧坠落,像夜晚的瀑布。
他突然想起儿时背书,自己总是不敌楚闲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