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殇昔睁大了眼睛,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身后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双臂的力道在一点一点收紧,仿若想用劲毕生的力气,将她揉进身体。
东陵梵湮低下脸,靠在她耳际,微凉的气息喷到她脖颈处,声线带着刚醒来的低哑:“你慌什么?你在怕什么?”
他明显感到了凰殇昔的身子僵了僵,东陵梵湮勾起似有若无的笑,偏头看着她,等待她的答复。
凰殇昔不止身体僵了,连脸都僵了,片刻后,她放松了下来,“怕?自然是怕陛下驾崩了,你看你突然昏过去,本宫怎能不慌呢?”
东陵梵湮还没来得及愉悦,凰殇昔接下来就泼了一盆冷水:“陛下若在本宫的凤鸾宫驾崩了,先别说你我之间所属的利益关系,
就单说在本宫的凤鸾宫,本宫也会被当做头号嫌疑人,极有可能得给陛下陪葬,陛下你说,本宫慌不慌,怕不怕呢?”
本以为这么说,东陵梵湮就会放开她,可是她想错了,东陵梵湮不但没松开她,反而将她转过了身子,搂得更紧了。
他什么都不说,就紧紧地搂着她,仿佛他松开,她就会离他远处一般。
他昏迷,是在暗自调息,不得不说,反噬太厉害了,与东陵玖交战他近乎用了七成的力。
可是寒毒在身,七成反噬,会硬生生逼到近九成,如此强大的反噬,他要不吐血那才是奇怪。
一周期,他能感到血液渐渐平稳下来,不在争破天往他喉间涌去,但是要在段时间恢复是不太可能了,因为,反噬造成的内伤。
很严重。
但是运气一周期并不用太长的时间,他眯眼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凰殇昔一脸紧张慌张无措的表情。
那个表情很真实,没有半分虚假掺和进去,他
看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很多。
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她心底是有他的,绝对有,不然她为什么要这么慌?这种慌张无措,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视东西再也那不回来一般。
或许她连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这个认知让他一扫阴霾,心间甜甜的。
几日前,她口中声声说着让他气愤又疏离的话语,他以为,是他一厢情愿。
现在得知,并不是如此,哪怕她不承认她心中有他……
那天被她的话堵在心口的一团郁气,一扫而空。
“陛下,你确定你不放手么?”凰殇昔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波动。
东陵梵湮低脸在她脖子上蹭了蹭,手臂的力道不由又加重了,“不放,朕一辈子也不放……”
凰殇昔的身子震了震,却很快恢复平静,她冷笑:“一辈子?陛下,说话不能这么绝对,陛下可别忘了,你是九五之尊。”
一辈子这么长远,变故如此之多,谁又能料想到往后的事呢?哪怕是多恩爱的夫妻,也不一定能走到尽头。
更何况,他是一个万万人之上,受整个龙鳞敬仰的皇帝呢?
而她?终究就想两条相交直线,一个交集过后,便是分道扬镳,再无关联……
他将她拉开一点点,盯着她暗含讥笑的双眸,“你也知朕是九五之尊,朕承诺的事,你告诉朕,如何反悔?”
凰殇昔“啧啧”几声,不再回复这个话题,而是跳到别的地方去,“陛下然后好了的话,大门就在前面,陛下好走不送!”
闻言,东陵梵湮的脸色黑了,捏住她下巴,语气冰冷至极:“凰殇昔,轻易能挑起朕的怒意,你是第一个!”
凰殇昔眉眼弯弯,笑得讽刺:“是么?那本宫真该感到荣幸,好了本宫很荣幸,陛下,您可以走
了没?”
东陵梵湮魅眸一烁,松开她,抿着唇走回榻上,躺下,盖上被子。
凰殇昔看着,唇角抽了抽,这是什么情况?
她走过去,还没开口,榻上的男人就顶着一张早已没了血色的脸,有少许干燥的唇瓣微张,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冷嗤。
“让朕受伤,你以为朕能这么便宜放过你?”
盯着那张苍白的脸,凰殇昔到底没能硬起气赶他走,或许,心中本就不想他走。
声线逐渐变得软和起来:“你不告诉本宫要做什么,本宫怎知要如何才能让你好起来。”
东陵梵湮抿唇不言,黝黑深邃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她的脸上,凰殇昔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
他眼底流光溢彩一闪而过,干裂的唇瓣启开:“朕渴了……”
凰殇昔一顿,立马转身,“那本宫拿水给你……”
手腕被人从身后攥住,她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身后之人一拽,她身形不稳,往后栽去,正好跌落在他身上。
一声低低的闷哼,凰殇昔急忙地想爬起来,一直强劲的硕臂按住她的背,她被迫趴着,另一条铁臂按住她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