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兴神色稍缓,但依旧有些迟疑:“可世子爷点名要的慕汐,如何肯娶霜儿?”
苏氏嗔笑着推了他一把,“老爷真是糊涂,新嫁娘将喜帕一盖,谁认得出是霜儿?待到拜堂之后,礼已成了,世子爷再想反悔就晚了。日后多多相处,他自会发现霜儿的好。”
秦兴心念一转,觉得有理,这才转忧为喜,大步去寻秦慕霜了。
泊州离京都很近,即便秦慕汐身怀有孕,马车行驶的速度慢,连夜行路之下,也能堪堪赶到。
穆家世代经商,在当地是小有名气的富户。自从秦慕汐的亲舅舅去世后,穆家便由长子穆连朝接管,虽不如原先势大,但发展得也算不错。
“表妹把这儿当自家便是,无需拘束。”
穆连朝生得唇红齿白,谈吐也开朗亲切,相处之下不似商人,倒像个邻家少年郎。
秦慕汐对这位表哥很有好感,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这段时间,汐儿就托付给你了。”
秦执风把秦慕汐送到房间门口,虽在与穆连朝说话,眼神却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家妹妹。
“表哥放心,连朝定会好生照料表妹。”
得了承诺,秦执风才稍稍放心,又叮嘱了秦
慕汐几句,这才在她的催促下启程返京。
穆连朝正欲与秦慕汐多说会儿话,便听不远处传来对话声。
“听说你那死鬼爹的外甥女来了,说不定能与你哥哥合得来。若是能与将军府结了姻亲,咱们穆家也能——”
“娘,您有所不知,那秦慕汐虽是将军府的小姐,却未婚先孕,名声早就坏了。我若有个这样的嫂嫂,日后还怎么嫁人?”
声音由远及近,愈来愈清晰。
听得母亲李氏说的上句,穆连朝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听到妹妹穆连月说的下句,他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看秦慕汐的眼神又是尴尬又是无措。
“表妹,你莫往心里去。”
秦慕汐瞧他急得汗都出来了,忍俊不禁道:“无妨,这些话我在京都听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
听了这话,穆连朝却并不觉得宽慰,看向她的眼神甚至多了几分心疼,“表妹受苦了。”
李氏和穆连月已经走到近前。
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唯有一双吊梢三角眼显得刻薄阴沉。另一个梳着双环髻,生就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看到秦慕汐的瞬间,她们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丝尴尬。
穆连月轻咳一声,故作自然地笑道:“这位便是慕汐表妹罢?远道而来,想必不甚了解泊州的客栈,便让我母亲为你介绍一番,可好?”
“月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表妹来咱们家里作客,怎能叫她住到外面去!”穆连朝低斥,清秀的面容染了怒色。
李氏狐疑地观察着儿子,他为何如此护着秦慕汐?
她又打量了一番秦慕汐,虽身怀有孕,却丝毫不显肥胖,而是润如珠玉,娇媚得如同一只狐狸精——定是她勾引了连朝。
李氏看秦慕汐愈发不顺眼起来。
秦慕汐依旧保持微笑,除了舅舅,她对穆家人本身也没什么感情,自然不介意她们如此对待自己。
人之常情罢了。
她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便好。
“无妨。”秦慕汐摆手止住了穆连朝兄妹的对话,开门见山道:“我此番前来,主要是思念母亲,想拿回她留给我的白玉妆奁。”
“好,我这便带表妹——”
李氏冷沉沉地咳了一声,打断了穆连朝的话,似笑非笑道:“什么白玉妆奁,我们从未听说过。”
穆连朝先是一怔,又是不解又是着急,刚想说什么,却被李氏用严厉的眼神制
止。
他素来孝顺,也只能压抑自己,眼神复杂,抿紧了唇。
秦慕汐微敛笑容,眼底结了层寒霜。
她可以不介意李氏对她的态度,却不能容忍她想昧掉母亲的遗物。
“当初外公寻能工巧匠为我母亲手作白玉妆奁,此物之精美几乎传遍泊州。倘若我现在去大街上拉个二十岁以上的泊州人,也能说出个一二来。”秦慕汐讥诮地勾了勾唇,故作不解,“舅母在我母亲出嫁前便入了穆家,怎会一口咬定从未听说?”
恼羞成怒在李氏眼底一闪而过,但她到底是个商人妇,很快恢复正常,冷笑道:“我素来记性不大好。方才你提及来历,我才想起一些,那物儿早在你母亲出嫁时就没了,许是带去将军府了罢。”
听这口风,秦慕汐知道她是铁了心想占白玉妆奁。
现下光靠嘴说是拿不回东西的。
她索性朝房间里一坐,漫不经心地玩着指甲,道:“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暂住穆家,睹旧居而思人了。表哥不会不欢迎罢?”
秦慕汐眨巴着灵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