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强尴尬地摸了摸胖脸:“但师父又怕我出事,于是就让我来哈市找你,让你带着我下阴间历练。”
我听李富强说完,脸上就犯了难,如今的江湖,茅山已经排不上号了,道家这块,唯龙虎山首屈一指,座头把交椅。
龙虎山的大天师,怕是已经恐怖到腾云驾雾,移山平海了,道行少说甩我十八条街,这般的大人物找到我,让我带他徒弟历练,按理说,人家这是给我脸,把我当人看了。
我应该趁机接下这个大机缘,要是能借着这事,跟龙虎山攀上关系,那我以后的路,可就好走了。
问题是?
我瞧向面前的李富强:“那你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阳楼里边危机重重,搞不好,可是要死在里边的!”
李富强的小眼睛一顿乱转,义正言辞地冲我道:“师父说了,如果我死在楼里边,那就是你保护不周,锅就得你来背……”
我察言观色,立马打断他道:“朱天师何等人物,哪可能这般不讲道理?这句话是你编的吧!”
李富强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大方地承认道:“师父的原话是,我要是死在里边,只能怪我学艺不精,和他人无关。”
我考虑一番后,说行,你是我弟,又是朱天师的弟子,我带你上楼没问题,至于你能不能活着坚持到六楼,以及后续在阴间的安全,这些我就没法保证了。
李富强兴高采烈,冲我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哥地叫着,又来到俩姑娘跟前,和她俩握手:
“姜姐好,欧阳姐好!”
别看这胖子一副鬼头鬼脑的滑稽样子,却是个自来熟,很会来事,和俩姑娘打完招呼,又跑到马义跟前握了个手:
“马叔好!”
估计他啊,提前从奶奶那得知我们小队的情况了,每个人的名字他都能叫的上。
马义也知晓了李富强的来历,好奇地打量着他,笑着说:“队伍里添新人了啊?这小胖子不错,身体壮,能干活!”
马义一说能干活,欧阳薇和姜幼初眼疾手快,赶紧把身上的行李脱下来,塞到李富强怀里。
李富强苦着张脸,一手提一行李:“合着,我成你们的苦力了?”
我还有点不放心,把李富强叫过来,认真叮嘱他:“一会进楼了,小心点,招子放亮点!”
“万一遇上鬼了,我尽量保着你,实在保不住了,你就赶紧往楼下跑,这时候扯什么历练,都是多余的,活命要紧,知道吗?”
要是换作陌生人,我才懒得啰嗦这么多,关键李富强的身份特殊,这胖子既是我堂弟,又是朱天师的弟子,我不管着点还不行。
“知道了哥。”李富强一脸自信:“我不会给大伙拖后腿的!”
李富强的事,先放一边,我回过头来,抽着烟,打量在场这帮同行。
当真是五湖四海,五颜六色,环肥燕瘦,第一眼瞧过去,都正常,第二眼再看,没一个像人的。
基本上每个人脸上,不是透着疯,就是透着阴,要么鼻孔朝天,目中无人地仰视天空,要么耷拉个脑袋,死气沉沉盯着自个脚尖。
而且这帮人彼此间,也在一刻不停地,互相拿眼神试探着对方的深浅。
就道行这玩意真有意思,当它没有一个清晰的界限时,这猜疑链就显得格外深邃,不可捉摸。
你只能以最坏的可能,去揣测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你光靠气场,是不好判断道行的,所以你只能把它们想象成深藏不露的妖魔鬼怪,宁愿把他们往坏里想十倍,也别往简单里想。
在这个江湖,轻敌,才是最致命的。
我虽然有狐瞳,可是场面上的气场庞杂无比,大伙站的这么近,我一时分不清谁是谁的,也给看迷瞪了。
这时,青丘就在暗中提醒我道:“趁着还没进楼,我来给你点名,你就留意这些人,其他的猫狗一律无视!”
我就按青丘点出来的人,挨个去看。
首先是个三口之家,这三人所站的位置,非常隐晦,躲在人群后方的墙角处,你不刻意去看,你很难留意到他们。
这三人清一色,穿纸衣纸裤,配纸鞋,但他们这套衣着,和湘西刘家的还不一样,人家无论剪裁,纸张用料还是颜料选择,都是很用心的。
堪称是以假乱真的纸工艺品。
男的个头瘦长,短发,面容消瘦,一脸的愁容,妇女则个头不高,烫着一头卷发,略微显胖,面相也是一脸的阴郁。
这妇女之前也不知经历了什么事故,双手截肢了,袖管子里,手腕伤口处的骨肉,早都长圆滑了。
这夫妻俩都四十来岁,阴惨惨地站在那,好像谁欠了他们钱似的,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后面站着的,是他们的闺女,闺女年纪18,9岁,小脸长的很是白净,好看,上身是件纸毛衣,下边穿着条纸裙子,葱白的腿露在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