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林凡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昏暗的房屋。
棚顶糊满报纸,窗户封着塑料布,火炕上铺着草席,靠近炕头的位置被烙出一片焦糊,满屋家具蒙着一层黑灰。
“这不是我四十多年前的家吗?”
“怎么会……”
他吃惊地看着周围一切,尘封的记忆一点一点被唤醒。
不等他理好思绪,外屋忽然传来一道尖酸挖苦的声音。
“张霞,林凡都不要你了,还赖着他干什么?”
“我爸在钢铁厂给他寻了个科长的职务,只要他入赘我家,立马就能上任。”
“你赶紧跟他离婚,别耽误他前程!”
咄咄逼人的话音异常刺耳,林凡皱起眉头,一股怒火直冲天灵。
他翻身而起,坐到炕沿边。
穿鞋之际,又一声男童哭泣声传入耳中。
“坏人,不准欺负我妈妈,你个坏人!”
林凡心头狂颤,眼中倏地涌上一股热泪,抓着鞋的双手都在颤抖。
是俊俊的声音!
他急不可耐地穿上鞋推开屋门。
不大的外屋,昏暗且潮湿。
一个穿着补丁棉袄、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扶着水缸掩面哭泣。
女人身边,还有个身材矮小、面黄肌瘦的小男孩。
男孩的脸上写满愤怒,清澈的瞳孔里散着凶光。
没错,是张霞和林俊!
那对让自己怀念半生、愧疚半生的母子!
林凡鼻头泛酸,恨不得立刻上前抱住他们。
上辈子的今天,白月光孙采薇主动找上门,逼着怀孕七个月的张霞和他离婚。
他抛下苦命的娘儿俩,毅然离开了这个家。
隔天,他入赘孙家,孙父也如约让他当上了钢铁厂的科长。
换了老婆又当官,他感觉自己一夜之间走上了人生巅峰。
然而,当上科长的第三天,厂里丢了一批价值千万的精品钢材。
他作为第一责任人被撤职调查,警方在他“单独购买”的房屋中搜出来大量铁证。
他被判了无期。
张霞知晓此事后,变卖祖屋为他上诉,却在一个雪夜,与儿子和未出世的女儿掉进冰窟,二尸三命。
时隔三十年,孙父因罪被抓,当年的冤案才得以昭雪。
他被无罪释放,孤家寡人的他来到张霞坟前,跪了三天三夜,默默离开了村子。
又过十三年,他在临市找到孙采薇。
那一夜,看着满屋的鲜血和散落的肢体,他终于放下了过往,轻松地翻过阳台,一跃而下!
却不想醒来竟然重生到了四十多年前。
“你个小贱种竟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尖锐的咆哮将他的回忆打断,孙采薇张牙舞爪地扑向林俊。
“住手!”
林凡爆喝一声,快步上前横在孙采薇和张霞母子中间。
重活一世,他决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这对母子!
见他出现,孙采薇更有底气了,抱起双臂趾高气昂地睨着张霞母子。
“林凡,你来的正好,你家的小贱种骂我是坏人,给我好好教育教育他!”
“还有他那个不会管孩子的贱妈,一并给我收拾了!”
一听这话,张霞惊惧后退,把幼小的林俊塞到身后。
她知道孙采薇是什么人,更知道林凡对孙采薇的感情。
从孙采薇初次登门开始,林凡就像变了一个人。
隔三岔五地往县里跑,花钱大手大脚,连出去找朋友喝酒打牌的次数都变多了。
家里没钱就卖地,逢人就说要去县里上班,留着地也没用。
为了肚里的孩子,张霞一忍再忍,可就算这样,稍有不顺还要被林凡打骂。
刚才儿子吼了孙采薇,这顿毒打肯定是免不了了。
她咬着嘴唇低声哀求:“林凡,求你别打孩子,我答应和你离婚行吗?”
看着那张枯瘦无光的脸,林凡心都要碎了。
多好的一个女人啊,上辈子为什么不知道珍惜?
“林凡,你倒是动手啊!”身后,孙采薇柳眉倒竖,刁蛮地跺了跺脚,“再不动手我就生气了!你还想不想当科……”
“啪!”
话还没说完,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她顿感头晕目眩,一个趔趄坐到锅台边,捂着刺痛的脸颊,眼中难以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林凡竟然会对她动手。
“你……你打我?”
“给我妻儿道歉!”林凡面无表情,声音无比冰冷。
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