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还没亮,楚尧看一眼后视镜里的顾时宴,他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筋肉微动,似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楚尧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一句说:“顾总,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对钟秘书是有感情的呢?”
轻阖的眼睫,在刹那间睁开了,对上后视镜里楚尧的眼睛。
眼里的锋芒,像针一样刺了楚尧一下。
他猛地低垂视线,像惹了天神之怒一样,心中忐忑、不安。
镜子里,顾时宴的视线涣散开,外头路灯的橙光落进他眼底,碎成一片一片的,无法聚焦。
好久,他才吞了下口水,哑着声音说:“她毕竟上过我的床。”
只给了这么一个理由解释楚尧的猜测。
就算他自己也察觉到对钟意的不一样,可他从不会觉得,是他喜欢上了钟意。
她不过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而已,根本不需要他任何一点儿的上心。
他只需要勾勾手,她就会像一只哈趴狗一样跪在地上舔舐着他。
他怎么可能会爱上自己的玩物呢?
楚尧无法辩驳,沉默着,任由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绿灯时,车子疾驰出去,在前方路口掉了头。
楚尧将车窗开了点缝隙,在秋风灌进来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声问说:“顾总,今晚的事情,陈先生和杨先生那边要不要去说一下?”
顾时宴将头偏向车窗外,风刮起他的碎发,露出他整片额头。
他眼中阴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楚尧的话,他也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在做了很久的思考之后,他才薄唇轻掀,淡声说道:“又不是我的事,我管什么?”
楚尧的意思,他能明白。
今晚的事情,钟意得罪了陈易安和杨淮禹,如果顾时宴不出面,他们很可能会伺机报复。
但这件事,顾时宴没想过会出手。
楚尧明显是担忧的:“可他们恐怕不会轻易算了。”
顾时宴的声音侵染着针对的意思:“不管发生什么,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竟然选择了周无漾,就有人会护着她,要是没护住,那只能说明她眼光不行!”
他声音冷冷的,也没有任何温度。
冰冷的风,刮着他的肌肤,他的心里头,是钟意刚刚牵着周无漾的样子。
他身体紧绷着,面上虽无波无澜,可内里,早已经波涛汹涌了。
独属于他的玩物,怎么能跟别的异性这样亲密?
狂烈的占有欲在胸口鼓捣着、叫嚣着,像是要破膛而出一样。
他极力的隐忍着,才不会承认,他对钟意有私情。
他想,他只不过跟大多数男人一样,接受不了女人的背叛而已。
……
钟意淋了雨,回到家时,身上滚烫,就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浑浊。
她生病了,往床上一躺,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她并没有向顾时宴请假,她也没收到他的工作安排,关心,就更没有了。
这三天当中,她连续高烧,体温升起来,她就喝退烧药。
饿了,就点外卖吃。
她浑身没力气,身体也难受无比,她只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她三天都没有洗澡,躺在床上昏睡时,一身的汗,还做噩梦,梦见了曾经幸福的自己。
一醒来,她就蜷缩在黑暗中哭。
她不开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她什么也看不见,心里却压抑无比。
三天过去,她身上都臭了,头发也黏在了一起。
这晚,外面下雨了,卧室的窗户玻璃上,滴满了雨珠,啪嗒啪嗒的声响,敲得她心里很乱很焦躁。
天边有闪电劈过,黑暗的卧房,一下子就被照亮了。
钟意害怕的蜷缩在角落,她拿被子紧紧的盖住自己,露出的一双眼睛,却看到床边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尖叫出声:“啊!”
闪电划过后,卧室又重归于沉寂。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钟意的身体在发抖,她的心跳声砰砰的,似乎要冲破胸膛一样。
她往床角缩,在黑暗里做出防备的姿态。
她想,或许是她眼花看错了。
就在高度紧绷的心神要松懈下来时,忽然床边一陷,一只温热的大手探了过来,摸到了钟意的脚。
她吓得尖叫,胡乱的踢打着。
“谁,是谁?”她声音嘶哑着,哭得满脸是泪。
她脑子里脑补了一场大戏,该不会是什么坏人撬了门进来的吧?
会不会下一刻,她就要被人谋害?
就在这样的怀疑中,她绷紧神经,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