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安启陵做了一个长梦。
梦中是儿时的皇宫,熙熙攘攘,似乎是什么重要的节日,他从大殿偷溜出来,在御花园中看到那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会说话,脸颊红彤彤如苹果一般。一笑起来呀嘴角带着醉人的酒窝。
他被这娃娃般精致的姑娘吸引了,走了过去,谁知她反倒恶狠狠地转过身来,嚷嚷着要他赔她的蝴蝶。
于是他被逼的没办法,只好带着这个好看的小姑娘去看自己的猫咪。她好哄极了,一看到猫咪就挪不太腿。软嫩的小手一边摸着它,一边学着喵喵叫着。那一瞬间,他感觉眼前这个柔软的姑娘也如同猫般的可爱。
后来他在宫殿前表演射箭,回身看到那个小女孩满是崇拜的眼光,一瞬间比被父皇夸奖还要自豪。
可是此刻,画面一转,昔日的王宫退去,大漠孤烟升起。周围转换为一片硝烟战场,尸横遍野中,他带兵左右突围,肩上是深插的一根箭矢。
是了,自己夺皇位失败,被派守至边疆,日日过得便是这种战火纷飞的生活了。
渐渐的,马蹄厮杀声退去,他
坐在军营帐中,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一女子正温柔而仔细地为自己清理着伤口。
他的心间是一阵温暖,开口呼唤道:“温婉……”
然而,抬起头的瞬间,眼前出现的却是文钦钦恬静的侧脸。
安启陵心头狠狠一跳,猛地惊醒过来。
伸手擦去脑门上的汗水,他不禁心如乱麻起来,梦里出现的种种回忆如此真实,却皆是跟自己的仇人文钦钦脱不开干系。
想到最后那一幕,这是他一直向往的,与邓温婉共同相处的日子,然而为何如今却成了文钦钦的侧脸。
思及此,他不禁一阵心烦意乱。早餐过后,便直直地去了怡花院,找到了柳艺秋。
听着柳艺秋的琵琶声,看着墙上温婉的画像,安启陵方才冷静下来,重新回忆起那些与温婉共处的日子,心中的困惑终是消失殆尽,只剩下满满的仇意。
“王爷有心事。”柳艺秋边拨弄着琵琶,边问着安王爷。
“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一些小事盘踞心间,一时烦躁罢了,不过听了姑娘你的琵琶,念起温婉的笑脸,倒一时平静了下来。”
柳艺秋笑了笑,便道:“是啊,温婉当初
多少次绝望之时,都是念着王爷您咬牙挺过来的,只是最后觉得无颜面对你了,方才想不开。哎,您现在心烦之时想想她,应当也是能平静的。”
“只可惜呀……”她拨弄琵琶,声音好似有无尽的悲伤,便幽幽唱起道:“落花流水无情意,生死茫茫空嗟叹。”
听着那婉转凄凉的歌声,安启陵的心一瞬便落寞起来。
他想,他需要一个人,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帮着自己记住这份仇恨。
“柳艺秋,我帮你赎身,你可愿搬进我安王府?”安启陵的食指轻轻敲打在桌面,问她道。
琵琶声突顿,柳艺秋低着头好似在想些什么,眼里攒着泪花,自然是道:“愿意!”
“不好了小姐,不好了。”小翠急急地推门进屋,看到自家小姐正在绣花,便更焦急了起来。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绣花呀,不好了,安王爷今日带回了一个女人!”文钦钦的针一顿,放下手中的刺绣。
“当真?”待到文钦钦随着小翠的指引赶到西苑院之时,安启陵已将柳艺秋领至房间之中。
看着熟悉的面孔,文钦钦呼吸一窒,这便是当日自己在怡花
院见的那位姑娘。
安启陵见文钦钦来了,也没多同他解释,只是生硬地说道:“这是柳艺秋,以后便住于此,你不许多加为难。”
柳艺秋起身,盈盈冲文钦钦一拜道:“这便是钦钦姑娘吧,上次所见王妃实数狼狈,艺秋不方便多加打扰,今日便好好向王妃请安了。”
小翠站在一边,气呼呼地看着柳艺秋,满心替自家小姐不平。然而文钦钦只是平静地拦着小翠,自己也走上前去,盈盈一鞠躬。
“艺秋姑娘,既然来了王府,那么日后也别多客气,只当是自己的家中就好。”说完,也不管众人诧异的眼光,拉着小翠便离开了。
“小姐,小姐!这狐狸精又是从何处来的,长的没有小姐一半好看,却偏偏敢住进王府,真是气死我了。”小翠一边挣扎着,一边气哄哄地回头。但是见她不说话,便有些急了道:“小姐,你别不说话呀,定是王爷被她勾引了,鬼迷心窍,小姐你快同王爷说说呀。”
文钦钦看了看小翠,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只是没头没脑地抛下这么一句:“小翠,你以后若是嫁了,一片真心可要记得给对人呀。”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柳艺秋住进王府不久后,太后不知怎的得知了这个消息,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