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阴暗的窄巷里遇见他的。
他活像一条奄奄一息的狗,落魄地着趴在地面上,浑身上下只剩残缺不全的一层薄布料勉强蔽体;低垂的下颌抵着满是脏污灰尘的地面,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他的上半张面庞,依稀能听到短促的,隐忍的喘息。
不难想象他遭遇了些什么。
“你还好吗?”
一说出口,我便唾弃着自己。这像是一句废话。
没有回应。
我叹息,用拐杖的尖端抵住他后背处右侧纤细凸出的蝴蝶骨——那是为数不多没有伤痕的地方。轻轻戳动,覆盖于其上的薄皮倏然染上了一圈鲜嫩的红。
他有了动静,细细地呜咽了一声,沙哑而无力,仰起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
“需要叫救护车吗?或者,需要帮忙报警吗?”
按照流程,我礼貌询问他,他却好似受到了惊吓,费力地支起脸疯狂左右晃动。漂亮的、如漩涡般的蓝紫色眼瞳跃入了局限的视野,蒙上一层湿润的泪珠后令人不禁想起了被狮群啃食到鲜血淋漓,却仍在垂死挣扎的麋鹿。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你看上去很糟糕。”
是啊,很糟糕,糟糕到如果我身处于他的境地,大概率会在受折磨的前几天就一头撞墙去死,而不是忍耐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向着一个路过的瘸子求助。
他的眼珠向左转,我顺着视线逐一扫过了他青紫不堪的被扭断的肿胀手腕,布满伤口的手臂,最终定格在了他颤抖着昂起的脖颈,烙印在皮肤上凹凸不平的黑色印记上。
我仔细地辨认着,从脑海中翻出了这串编码的对应含义。
SLAVE。
再结合他现在的情状,恐惧报警的模样,我终是恍然大悟。
“哦,怪不得,原来你是逃跑的奴隶啊。”
同作为宇宙中的逃亡者,寰宇之间的流浪汉,一股怪异的惺惺相惜涌上心头,我的视线扫过他背脊上错落的淤青与鞭痕。
我来这个星球没多久,还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奴隶,平日里只有偶尔从路边电台的新闻播报里有幸过捕捉到这两个字。
他应该去医院,但好像在这个星球没有人权的奴隶就算去了医院也没有办法接受治疗,甚至会在第一时间送回原主人的家里。
如此可怜,如此痛苦的呜咽声渐渐停了下来,独留愈发低沉的喘息,他的瞳孔看上去都发散了,却仍旧固执地望向我的方向。
明明快要死掉了,却有着惊人的求生欲。与我这种等待死亡降临的摆烂人类完全不同,或者说是恰恰相反。
想起某位预言家网友告诉我,近日要行一些善事才不会倒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算到了这一茬。我有些郁郁地叹气,随口给自己编了一个身份。
“你好,我是一名......旅行商人。”
我直起身,竖起拐杖在他脑袋前的地面上轻轻点了下,他的身体同时震颤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我。
“来这儿做点小生意,正巧身边缺个懂事听话,百依百顺,会洗衣烧饭料理家务的人。”
考虑到近年来每况愈下的身体,确实需要一个免费保姆,我向他抛出了一个没有选项的选择题,“请问你可以胜任吗?可以的话,请眨两下眼。”
奴隶将双肘撑起,费力地仰头。
他眨了两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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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的是,夜色已深,行人寥寥,没什么人注意我们;他求救的地方离我的住所也并不遥远。我半拖、他半爬,终是到达了租住的小屋。
捡来的奴隶下意识抗拒被安置在床榻上,执意蜷缩着睡在地面。半夜,他发起了高烧,满脸通红,神志不清地呢喃着出声。
被吵醒的我掰开他止不住喘息的口,朝他喉头灌了两管通用的退烧药剂与康复药剂,呛咳了两声后效果倒是立竿见影,他迷蒙地睁开眼睛看向我,皮肉展开讨好地笑了起来,丝毫不在意扯到了面部的伤口。
“主人......”
他气息虚弱,声线沙哑,咬字不清却格外缱绻,暗光下紫红色泽的眼中毫无防备之意,满是依赖。
讨好的语气、亲昵的称谓、被凌虐的身体,好像此时此刻的我对他进行了什么只会出现在星网深夜付费档的Play一样。
若真是一位合格的商人,榨干奴隶的利用价值倒也正常。
这么一想,睡眼惺忪的我倏然生起兴趣,抬眼评估起这具一览无遗、骨瘦嶙峋的身体——魅惑漂亮的眉眼、白皙的肤质、修长的躯体、脖颈引人注目的商品码......
可惜实在太虚弱了,调教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何况、还不知是送上门的宠物狗,还是擅长伪装,等待时机反咬一口的狼犬。
我不动声色地在他枕边留下一排药剂,朝他友好的笑:“一天三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