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焱宫靠近魔界西南侧,临山而建地势居高,日落时分风光极美。
空中云层稀薄,余霞在火红的落日边缘散开,从烈焱宫中向外望,那红日似乎格外大。
斐望跪着,仰头望她,日头就挂在她侧后方,令她的面容模糊不清。
而阎刹拿着酒,侧身面向斐望,从这个角度看他,他眼中映着一片绮丽的暮色。
“说说看,让结亲之人消失是何意。”
“让一个人消失,最简单的法子,便是杀了他。”
此时阎刹并不需要什么解语花,她需要一个杀伐果决的军师,直言不讳的军师。
阎刹一向不讲那些虚言,也不假慈悲,听了这话点头沉思,并未指责他狠毒。
“若杀不了呢?”
以她与百里晏川那不相上下的实力,最多能伤他,杀他几乎没可能。
派杀手就更无指望,她与百里晏川修为皆是化神后期,没有寻常杀手能伤得了。而修为更高的大能在三界中都叫得上名号,不会为她所使唤。
斐望听闻她的疑问,并未感到意外,从容应答:“若杀不了对方,亦可让自己消失。”
这话没让阎刹生气,倒让她觉得有些好笑,“总不能杀了自己吧。”
“就是杀了自己。”斐望神情笃定。
“若叫自己在世人眼中死去,便等同于杀了自己,”斐望娓娓阐述,“如此一来,世人眼中的死人自然是不可结亲的。”
“死遁后换个身份?”阎刹兴奋起来,抬掌示意斐望坐下来说。
斐望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膝盖,轻点下颌,“金蝉脱壳。”
又细细思索少顷,阎刹对他略微一挑眉笑道:“没想到,你还是有用的。”
观察到她神情变化,斐望也松弛下来,朝她莞尔露齿一笑。
“能为少主解忧,是奴之幸。”
“若少主能爱惜身体,把药喝了,更是奴之幸。”
笼罩阎刹心中多日的阴霾终于驱散了些,此时阳光普照,她愿意给这个面子,一口气把苦兮兮的药给灌了下去。
她砸吧砸吧嘴,这药是真苦,得用酒冲冲味,斐望却拿走了她的酒,递给她一包新的果脯。
咸口的,桃肉做的,都是按她喜好而制。
“......”
阎刹没拿酒,转而接过桃干。
她头一回,彻底打消了杀他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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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的提议很好,但阎刹还需考量一番。
她将各种可能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发现死遁是最可控成功率最高的方法。
命运当前,有些方法她不能赌,虽说这命运荒谬,可有的方式或许真会让她加速走向这荒唐的命运。
譬如,最简单的方式是攻下修界,如此她作为魔界少主,自然不可能修为被废又给百里晏川做妻子。
可倘若她真去攻打修界,大概率会被修界那些老祖抓起来,废掉修为挑断脚筋。
而魔尊恐怕会以大局为重,将变成废物的她扔给百里晏川受辱赎罪。
踏平修界不行,杀修界可能会提出此条件的宗门老祖不行,杀魔尊自己上位不行。
杀百里晏川?很难。
什么都不做?她绝非等死之辈。
而死遁后金蝉脱壳?可以。
阎刹是个行动派,傍晚理顺思路晚上就跑到狐狸窝里将斐望薅了起来。
确定行动后,第二天便开始计划的第一步。
不出三天,魔界就已传遍,魔界少主从街上当着众路人掳走了一名玉面小公子,那小公子还是从土林中不小心走出的一只白狐。
而不出七日,又一则八卦传遍魔界,那日被魔界少主掳去的玉面小公子极受宠爱,少主为哄他一笑,遍寻天下宝物,还聚集起一群能工巧匠在东南角建摘星楼,那楼遥望土林,是少主为新面首思乡所建。
要知道幽都城内平日里枯燥乏味得很,偶有一点新鲜事也只是少主又与百里晏川如何如何打了一架。
好不容易有一桩艳闻传开,各宗各门内魔修交头接耳,均是在讨论“少主开窍”这回事。
没过多久,连修界各山也传遍了此事。
百里晏川自北冥赶回玄灵宗时,就听说他那宿敌最近十分宠爱一玉面小狐狸,甚至还将人塞到了白魔神麾下做魔将,就为了满足那小狐狸的鸿鹄之志。
“呵,”百里晏川听说后只是冷冷嗤笑一声,“又是一只狐狸精。”
“就这么喜欢狐狸精,没出息的东西,玩物丧志。”
风摇青玉枝,百里晏川站在斜影婆娑的竹林深处,望向那连一片残骸都未留下的圆坑。
身旁的小弟子将事情经过阐述一遍,忐忑不安地看向师尊。
没出息的东西将他家炸了,他房子塌了,塌得一点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