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在村支书和村长走后,就开始感慨:“当我变成老王,你变成老吴,再过一百年,咱家瓶仔还是小张,你说气人不?”
我笑,闷油瓶就看着我,我和他对视。
胖子就说:“得了,大清早的别给我整这出含情脉脉的。”
“去你的,死胖子。”
我不愿意提胖子所说的这个事实,好像无法面对一样,是一道坎。
就像我知道闷油瓶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一样。
我不提,不面对,好像这些问题就不存在。
我就是这样,能逃避一天是一天。
其实我也知道,我的容貌并不老,可能老的只是我的心,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正要进屋拿手机,打算给阮小龙打电话,让他给我送药来,我的稻谷病了。
可我刚站起来胖子就问:“怎么回事我昨晚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没事,就是我俩昨天晚上吃完饭回来就出了点问题,然后你就满山跑了,小哥和我就去追你回来。”
“我有点记起来了,我们俩是吃蘑菇中毒啦?”
“你记得?”
胖子点头说:“你看你还不相信我,你应该没事吧?”
“我也中毒了,要不是小哥给我们弄的药,我们俩估计现在就应该躺医院里了。”
我就把昨天晚上的事跟胖子说了一遍,这么一捋,他就知道村长大清早来干什么了。
要不然胖子还懵着呢。
咳,当然,关于被误以为潘金莲和西门庆杀武大郎的事,因为小哥在,我就没说。否则胖子准得找他大嫂理论一下。
“哦,原来中毒是这个样子的,还挺舒服的。”可他回过味来又说:“你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就尝了我一口汤,还是喝的我碗里的。”
他说着竟然瞄向闷油瓶,闷油瓶坐在院子里,没看我们,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太阳升起来照在了他的身上,在他旁边投下一个孤独的影子。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和胖子的对话。
胖子一拍大腿说:“我知道了。”
我怒:“你又知道什么了?一惊一乍的。”
“阮小龙想毒死我们俩!”
“不至于,你别一天天就是被迫害妄想症。”
我拿出手机就拨通了阮小龙的电话,他很快就接了,但说话有气无力的。
“你没事吧?”我问。
阮小龙却说:“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俩死了呢。我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
“怎么说话的?你死了我们都不带死的。”胖子大声嚷嚷:“你在哪儿呢?你报个地址,胖爷我亲自过去问候一下的大门牙。”
“你真想知道我在哪儿啊?”
“说!”
“我在厕所呢,我昨天晚上就在厕所过夜的。”
“咋不拉死你呢?”胖子喋喋不休。“我们俩差点被你害死。”
阮小龙还是有点职业精神的,他让我把稻叶的病斑图片发给他,一会儿给我送药过来。
我警告他:“别超过三种药,要不然我不付钱。”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能坑你吗?”
今天天气太好了,阳光晒得人头发昏,白天不能打药,只能等到晚上,太阳落山之前了。
这个时间段打药是最好的。
和阮小龙约好了,他吃完晚饭送药过来,天气很热,我在店里给胖子帮忙,闷油瓶去河边放鸭子。
还有那只黑天鹅就天天的待在这儿了,几乎都没有离开过。
还有个惊喜,前不久丢了一只母鸡,很久我们才发现。
胖子还骂街了,这年头还有偷鸡摸狗的,也是够丢人的。
可前天竟然带着一窝小鸡仔回来了,闷油瓶照看的很仔细,看来用不了多久,这些东西就会越来越多了。
最近闷油瓶都不钓鱼了,河边凉爽,他在河边一坐能睡一天。
这才是我想看到的,即便是跟我和胖子一起,那也不代表他就不能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
胖子也只是嘴上抱怨,他心比我好软,心疼人从来不说出口。
傍晚,阮小龙把药送到田里,不见我们,又给我打电话。
胖子接的电话:“你不窜稀啦?”
“我不跟你说,叫吴老板快点来,一会儿太阳都要落山了。”
来不及吃饭,我开车拉着闷油瓶和无人机就往田里赶。
刚要走,胖子围裙都来不及解就追了出来,边走边骂:“他还不跟我说,老子今天不把他打出屎来,我跟他姓。”
我笑着看胖子坐进车里说:“至于吗?”
“不至于吗?他昨天请我们吃的什么饭,差点毒死我,害的我脸都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