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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1 / 2)

正月初一这日,官家要在宫中举办正旦大朝会,祈求来年风调雨顺。除去大夏的官员外,西域诸国也都遣使入京,在朝会上进献歌舞与贡品。

按照惯例,官员家眷虽然不用出席朝会,也要入宫参拜中宫。不过皇后娘娘近日来染了风寒,特地免了命妇们的觐见。

季明棠乐得清闲,又在侯府挨了几天,终于在正月初四这日坐上了回净善寺的马车。

街上随处可见售卖过节器物的彩棚,高目深鼻的外邦人说着一口不正宗的大夏官话,生疏地跟小商贩砍着价格。京郊也弥漫着过年的喜气,不过彩棚内的商品逐渐从精致的珠翠头面,换作了百姓们自己做的领抹与靴鞋。

孤山山脚还残余着几日前爆竹的碎屑,越往山上走,周遭的环境愈发清幽。

穿过佛殿来到玉梅苑前,不大的院落静静矗立,梅花的暗香在空中浮动,一切仿佛都与离开前别无二致。

女郎还未掏出钥匙开门,就忍不住喊了一声“白团”,雪色的毛团子听到动静,立马翻过院墙,飞奔着朝她扑了过来。

“哎呦——”

季明棠被狸奴撞了个满怀,她蹲下身把白团抱起来,笑着掂量了一下怀中的重量。

“这才几日未见,怎么就重了这么多?三郎把你照顾得真好。”

或许是因为在后山流浪过,从前的白团虽然也是毛绒绒的一团,但它的毛发本来就长,只有上手去细细抚摸,才能发现狸奴其实颇为瘦弱。

好几斤的重量挂在她的身上,就在女郎的双臂快要脱力的时候,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旁边伸来,把猫儿从她的怀里接了过去。

冬日的阳光虽不炽热,但毫无保留地倾倒在青年脸上时,依旧把人衬得轩然霞举,湛然若神。

季明棠扬起眉,又惊又喜地唤了一句“三郎”。四目相视的一刹那,心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那本被她偷偷翻阅过的秘戏图上,胸腔中的心跳声越发急促,她欲盖弥彰地垂下头,盯着凤头履上繁复的绣花出神。

几缕碎发被风吹过,露出女郎小巧的耳垂,玉珰上的琉璃珠亦随风轻荡。

宋珩盯着那处圆润的弧度看了片刻,轻声道:“不进去吗?”

季明棠啊了一声,如梦初醒似地点了点头,方才从袖中取出院门的钥匙,又试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

耳畔终于传来咔哒一声,两扇大门向内推开,迎接几日未归的主人。

白团从人身上跳下来,窜到了它往日呆惯了的梅树枝头上。白芷则留在耳房,忙着整理从侯府带回来的箱笼。

于是书房之内,只剩下她与三郎相对而坐。

因为分辨不清人脸,季明棠在跟人相交时总是格外注意衣饰。

就连不怎么富裕的人家,过年时都要裁新布、穿新衣。三郎身上的霁青色直缀却还是与自己初见时的那一身,袍角都浆洗得有些发白了。

从侯府离开的时候,她特地带了几匹簇新的衣料。其中有一匹松柏绿的料子,刚好能衬出年轻郎君如玉的颜色。

话到嘴边,季明棠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妥。

无论是赠送集贤斋的油烟墨,还是过年用的门神和桃符,都能算在邻居寻常的相交里……但是普通的邻里,会给另一人量遍身形、剪裁新衣吗?

女郎的目光从青年的喉结落下,又在宽阔的肩膀处停留片刻。向来不看重规矩的一个人,此生竟头一次觉得束手束脚。

正当她眉头微皱的时候,就听到旁边的郎君温言道:“多谢二娘留在灶房的吃食。煮出来的角子味道鲜美,连白团都想尝上几个。”

三郎的语气和下山前一般无二,听到熟悉的语调,季明棠从刚才起就郁结于胸的烦闷总算散尽了些许,她舒了一口气,笑着开口道:“里面加了胡椒与莳萝,吃起来才会觉得唇齿留香。”

宋珩也笑了起来,随后他取出一物,递给了对面的女郎。

“这是何物?字帖?”季明棠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像是被初春的柳枝轻轻拂过。

“前面都是历代大家的名帖,后面是我自己写的字……”

这几年他习惯了一个人在军中过年。不过若是碰上边境开设榷场时,他也会买些狄人的首饰给家中的堂姊妹。但二娘显然对珠钗兴致缺缺,他思索良久,终于想起她曾经抱怨过自己的字迹不够娟秀。

“多谢三郎,”季明棠眉眼弯弯,把字帖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我也有一份节礼要送给你!”

她取出了那日在书铺前排队买的《折桂集》,书页翻开,淡淡的油墨香瞬间充斥于室内。

“这本集子里收录了历年来中举之人的时文,听那书铺的老板说,买了他家的书便能蟾宫折桂。”

三郎接过《折桂集》,刚翻了两页书,耳朵上却浮现了一抹可疑的红痕,季明棠关切问道:“怎么?是不是屋内的炭盆太热了?”

宋珩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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