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衫薄抱着他的潭影坐在客栈门前的石阶上,靠在卫衿冷肩膀摩挲着那只雕木燕子,大概是这二人的形貌都太特出,又显得太亲昵,来来往往的行人总免不得多看他们师兄弟两眼。景衫薄小声问三师兄,“您说,二师兄叫临渊侯进去是做什么?”
“关心自己的事,二师兄的事,二师兄自己会解决。”卫衿冷拽了拽景衫薄的耳朵。
景衫薄像是有些害羞,可又因为这份独得的亲近而有些得意,他毕竟还算是一个小孩子,十四岁,虽然已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但师父师兄又有谁会将他当成大人呢。
“二师兄这两天很多心事的样子。”景衫薄道。
卫衿冷只是随意应着,就像大人疼孩子,他说什么都用心听,不敷衍,但是也不会太郑重。
“临渊侯看着二师兄的时候也怪怪的。”景衫薄接着道。
卫衿冷只是笑了笑,“再晒一会儿太阳就回去吧。这石头地上,还是凉的。”
景衫薄也点头,其实他不闯祸的时候在师兄面前一向都是乖巧的,只可惜,外人只看到他惹事,却看不到他贴心。
卫衿冷看他将木燕子贴在脸上,一副坐下就不愿站起来的样子,索性揪他的耳朵,不是那种很痛的拧,就是象征性地提一下,景衫薄就像被提茶壶一样的拎起来,抱着潭影跟着三师兄进门去,走进来就看到从后堂绕过来的云泽,景衫薄连忙问他,“二师兄吃药了吗?”
云泽道,“吃什么药!自从见了那个猫一样的小侯爷,就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盯着那玉玦看,死人耳朵上挂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卫衿冷看他,“别胡说!那是二师兄生下就戴的东西。”楚衣轻的身世他是知道一点的,可如今却半句也没法说。
景衫薄已经闪过了半边身子,“我去劝二师兄吃饭。他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大师兄不知道会多心疼!”
卫衿冷看他道,“你说话总是没轻没重的,还是我去吧。”
景衫薄便眼睁睁看着师兄去弄吃的,自己要了一小壶状元红,一碟花生米,一盘豆腐干,半斤牛肉回房间。他从小养尊处优,岳丹墀又是个出了名的雅客,口味原本没有这样世俗。可出来走了走江湖,倒觉得这样的吃法很有大侠的味道,便索性沿袭下来,反正吃鱼的时候一定会有师兄帮着剔鱼刺的,长到多大都不例外。那个讨厌的沈姑爷平常和他斗嘴,可对他也真不错。所以,凡是吃带刺带壳的东西,他总愿意和师兄们一起。常人眼里的景衫薄冷酷无情,可在师兄们面前,他却像个会撒娇会黏人的大鱼,对卫衿冷还好,若是商衾寒,他不知道要闹大师兄到什么样子。
景衫薄替自己斟了一杯酒,想着和大师兄在塞外的事,那时候二师兄也在的。两个人并肩骑在白马上,真是一对璧人,他还记得风大的时候,大师兄会用温暖的大氅把他和二师兄都裹进去,对自己是疼,对二师兄,自然是爱了。
可是,二师兄为什么会离开大漠,他始终不知道。大师兄的肩膀那么宽厚,胸膛那么暖,他做师弟的都会舍不得离开,为什么,曾经爱得那么深的两个人,会这样呢。
很多人说,大师兄是怕天昭帝疑忌才不入关,可又何尝不是因为不知怎么面对二师兄吧。
想到这里,景衫薄又灌了一口酒,却突然听到那个讨厌的声音,“独锁深院喝闷酒,景公子不觉得寂寞吗?”
景衫薄看着站在门口的晋枢机,这人真是讨厌,尤其是脸上的笑容,午后的阳光一耀,他更像是一只伸着懒腰的毛色黑白相间的大猫了。
景衫薄只懒懒看了他一眼,继续灌酒,眼前人影一动,却突然切到了他身前,晋枢机伸手欲夺他的酒壶,景衫薄侧身避了过去,还仰起脖子来又干了一口,“我们似乎并不相熟,临渊侯。”他虽然在师兄们面前是孩子,可是,不会有人真的当他是孩子的。尤其是,他手上握着那把潭影剑的时候。
“你我的确不算相熟,我只是想来请教公子一件事。”晋枢机道。
景衫薄不置可否。
晋枢机道,“楚公子,跟我长得像不像?
景衫薄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身上那枚双祈鱼符玦,不止是晋家嫡系的纹饰,鱼鳍上三条纹路,更是我家的符记。如果,他真是晋家的人,就只可能,是我的亲哥哥!”要得到实话,只能用实话去换,晋枢机太了解景衫薄,他的话没有假。
倒是景衫薄道,“我不知道。”
晋枢机不敢相信,“你从小在缉熙谷长大——”
景衫薄点头,“我的确从小在谷里长大,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二师兄不戴面纱的样子。更何况,我虽然在谷中学艺,都是跟着大师兄的日子比较多,二师兄向来是在房间里,或者去山间林子里练轻功,连吃饭也不在一块儿,我很难见到他。”
晋枢机本欲不信,可他实在说得诚恳,也只能作罢,景衫薄扫了他一眼,“你放心!我一点也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