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张太忠生前想要的文海议事结果。
宗门、世家、皇朝同仇敌忾。
不单单是为了抵抗妖族，更是为了消除辽东那个祸患。
文海议事，圆满收官。
在众人再次走出文海阁时，基本上都簇拥在沈玉泽周身。
首辅海端与皇帝沈玉卿一前一后的走着。
海端也没有坏心思。
他只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想要剿灭妖族也不必跨越天山。
可惜，没来得及说，就被沈玉泽开口堵了回去。
但在沈玉卿面前，他敢实话实说。
“陛下，臣斗胆认为，大可彻底放弃陇西和北凉两州，以两州之地作为主战场。”
“不断牵扯妖族主力，同时施加压力，逼得妖族拉长战线。”
“只有这样，妖帝才会不断投入妖物，等它们全部进入大云境内，以血的代价封锁边境，来一次关门打狗！”
理论上，很可行。
可实际与理论往往存在着巨大差异。
这次沈玉卿没有生气，笑呵呵道：“海首辅，你向来只是治政，从未治军，更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刚刚那帮大人物们，难道想不出来这种法子？”
“朕那好三弟，脑子一样灵活的很，或许他早就想到了你的方法。”
“可众人都心有灵犀的没有提出来。”
“不是他们胆怯，而是因为风险大到承受不了！”
放弃一个北凉州，是大云朝廷的底线，也是众人的底线。
放弃两州，就等于是给了妖族极好的战略纵深。
这群畜生依托着天山，本就占尽地利，再给两州之地，岂不是让它们肆意驰骋！？
海端神情复杂，仍然倔强的很。
“好了，把你提上来，是让你在后方稳定大局，不是让你在战事上挥斥方遒。”
“文官干好文官的事，各司其职吧。”
“多学学张太忠，你与他比起来，还很稚嫩。”
海端已经五十岁了。
稚嫩这个字眼，和他似乎搭不上关系，但此刻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海端在下值归家过后。
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门，将圣人的“每日三省吾身”贯彻到了极致。
嘿！还别说，这家伙转过弯来了！
直接放弃了剿灭妖族的极端想法。
次日一大早，便来到誉王府门前，准备来向沈玉泽阐明本意。
恰好，沈玉泽这一日起得早，正在和苏静娴在院中下棋。
二人厮杀的难解难分，寸土不让。
苏静娴的棋艺明显要高上一筹，即将要把沈玉泽棋盘左上的大龙吃个精光。
沈玉泽不免开始抓耳挠腮。
二人都沉浸在了棋局当中，并未察觉到海端走来。
海端审视着棋局，眼神从复杂很快就变成了明悟。
“誉王殿下，不必追求劫争，脱先换取右下，可抹平劣势。”
此话一出。
沈玉泽的神态舒展开来，苏静娴则是颇为不爽的瞪了眼海端。
那眼神，凶悍的很。
苏静娴冷冷道：“你难道不知道观棋不语？”
“这……”
沈玉泽有了良好的思路，抢先一步与苏静娴在棋盘右下互相攻杀。
苏静娴的棋子少了一气，右下全军覆没。
棋盘转入平局，直到进入官子阶段，还让沈玉泽占了一又二分之一子。
险胜！
沈玉泽抬眼看去。
没成想，这五十来岁的男人竟然还红了脸，羞愧不已。
苏静娴也颇感意外。
沈玉泽诧异道：“海首辅，怎么不说话了？”
“这位姑娘说的对，观棋不语方是真君子，臣方才不该提点您的。”海端直言道。
沈玉泽无言以对。
此人果然迂腐，下个棋而已，何必如此在意。
沈玉泽只得岔开话题。
“说吧，一大早的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海端正声道：“臣是要给您道歉。”
“道歉？”
“文海议事时，臣在心里骂您软弱，不敢以更大的代价换取更大的战果，但在当日回家过后，自省过后才后知后觉，誉王是对的。”
闻听此言，沈玉泽笑了。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
“海端啊海端，你此生怕真是官运齐天了，能走到一品首辅的位置上，比我有可能剑斩飞升还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海端知道，沈玉泽这是在阴阳怪气自己说话太直。
可他不想说半句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