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煦一向是不能起早的,起得太早,朝会上就犯困,刚刚迷糊着了,没听全言官刚刚参奏了什么,这些年的朝会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听到身边小太监提醒,殷煦睁开眼,瞥了一眼堂下参奏他的言官,是准皇后的亲叔叔。
日前参奏云望川,害云望川贬官的也是他,殷煦可记着呢!
他侄女这还没当上皇后,他这个叔叔就着急干政了?
于是坐直了身子,侧身望向那言官问:“你刚刚说的什么?”
言官先是一怔,接着有些不悦,道:“摄政王竟然在朝会上打盹,这是对圣上的不敬。”
殷煦闻言,一脸惶恐,连忙起身,对着小皇帝一揖,吓了小皇帝一跳。
小皇帝正是叛逆的年纪,年轻气盛,讨厌事事都由摄政王说得算,总想着有机会自己做做主,却又不敢直接忤逆殷煦。
因为殷煦这个摄政王不仅摄政,还是他的皇叔爷爷,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小皇帝有逆反之心,却没有那个胆。
眼见着殷煦突然起身,还向他行礼,心下毛毛的。
只听殷煦开口道:“臣年纪大了,嗜睡,请圣上体谅。”
小皇帝被殷煦的举动一吓,刚刚不满的气焰一下烟消云散,好声安抚道:“摄政王日理万机,甚是辛苦,朕赦你无罪。”
殷煦依然恭敬,向小皇帝一揖:“臣谢圣上恩典。”
谢完恩,殷煦重新坐回椅子里,若无其事的看向还立在地当中的言官,道:“刚刚你说什么来的?”
言官见圣上都赦免了殷煦的不敬之罪,自己也不好再揪着不放,只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尴尬地重复了一遍他刚刚参奏的事。
同样的话,重来一遍,便已是底气全无。
殷煦听完,沉思了片刻,突然抬眸看向那言官,道:“帮北胡修都,是之前向北胡借兵时的允诺,如今借着北胡兵力平定回鹘之乱,就出尔反尔,这岂是君子所为?
更何况,如今掌权的北胡太后是我大虞定安公主,她为了大虞,只身和亲北胡,凭一己之力保北胡与大虞之间十年太平。
这十年里,她促进通商,向大虞贩马,出兵回鹘驰援大虞。
如今她只是需要咱们帮助她建立都城,你却问我用心何在?
她为了大虞,离开故土家乡,只身一人远嫁异国他邦的时候,你在哪?在干什么?
本王倒想知道,你的良心是叫狗吃了吗?”
十年光阴,过得很快,也很漫长。
这朝堂之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记得定安公主的还有几人?
厚福和亲北胡的时候,小皇帝才四岁,所以根本不记得厚福这个人。
殷煦再次提起,倒让小皇帝对这位和亲的公主感起了兴趣。
既然是公主,那跟他肯定也有亲缘关系,是他的姐姐?还是姑姑呢?
散了朝,小皇帝问身边的老太监:“公公可知道这位定安公主吗?”
老太监弓着腰,笑眯眯地道:“说起这位定安公主啊,老奴略有耳闻,她是靖安王的女儿绥宁郡主,听说从前身子一直不好,养在王府里,极少见人。
若是按辈分算的话,圣上该要叫她一声姑母的。”
“哦。”
小皇帝闻言,心里想着:定安公主是他的姑母,北胡狼王是姑母的儿子,那北胡狼王不就是他弟弟吗?
那这个忙,该帮!
散了朝,小皇帝直接跑去太后寝宫。
见到儿子一头汗地跑来,寇太后笑容慈祥地招呼儿子到自己身边来,笑着擦去小皇帝额上的汗,道:“都是快要大婚的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提到大婚,小皇帝想起刚刚朝堂上,准皇后的叔叔说起的事,便问:“母后可知道定安公主?”
寇太后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皇帝嘴里说的定安公主是谁。
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问道:“皇儿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小皇帝想了想,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寇太后。
准皇后的父亲一直外放为官,深受治下百姓的爱戴,朝中除了一个只有闲职的叔叔,便再无其它盘根错节的关系。
太皇太后和太后看中现在这位准皇后,就是觉得她家在朝中没什么根基,新帝亲政势微,不会有人趁机干政。
没想到,这新皇后还没入宫门,她这位叔叔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撺掇皇帝和摄政王离心。
于是对小皇帝道:“母后原觉得她是个好的,没想到,她竟有个如此蠢笨的叔叔,想来,她也难堪大任。”
听到自己母后这样一说,小皇帝有些急了,连忙道:“母后,她是她,她叔叔是她叔叔,她不是一直跟着她父亲外放,若是因为旁人牵连她,儿子觉得对她实在不公。”
寇太后见儿子这着急的样子,想来是很中意皇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