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统北胡?”
白音被惊得说不出话,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厚福起身抱起手炉,锦兰熟络地为厚福披上雪貂绒大氅。
“左贤王是不想,还是不敢?”
白音没有说话,厚福微笑着看向白音接着道:“你若是不想,本宫也不强求,可你若是不敢,只当本宫看错了你!”
言罢,厚福便带着锦兰径直出了大帐。
岱钦的情况稳定了一两日后,突然急转直下,北胡医官和大虞大夫跪了一地,全都束手无策。
萨满大祭司领着徒子徒孙从天亮跳到天黑,连绵不绝的鼓点声,直敲得人心惶惶不安。
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等齐格部重臣全部都候在帐外。
帐内,萨满大祭司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浑身颤抖着,一手摇鼓,一手摇铃,面容扭曲如鬼神附体一般,嘴里还一刻不停地念着扰人心智的咒语。
“啊~”
“……”
萨满婆婆身体僵直地跪在地上突然大叫一声,双目圆睁,眼球似是要从眼眶中挣脱出来,样子可怖极了。
锦兰害怕的颤抖,将自己的身形尽量隐藏在角落里。
厚福从始至终都安然坐在岱钦榻边,拉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变冷,变白,变得僵硬。
阿巴尔沁立在厚福身后已经泣不成声。
厚福伸手合上岱钦睁圆的赤红双目,泪水无声落下。
“尘归尘,土归土,草原之子归大地之怀,生命之轮已停歇,草原的风依旧,星辰见证其一生。”
萨满大祭司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念出最后一段送别岱钦的悼词,身体僵直着轰然倒下。
大帐外所有人抚胸单膝跪地,有甚者当场拔刀,划破面皮,割下耳朵,以示其悲痛。
厚福身披银狐裘,被锦兰搀扶着从大帐中走出,看着帐前跪满悲愤的北胡部众。
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步,步上高台。
“诸位,今日我们的狼主惨遭奸人谋害,狼主为北胡浴血奋战,为齐格部披荆斩棘,为牧民们殚精竭虑,他为了我们的安宁,鞠躬尽瘁。
如今,却被那邪恶之人暗害,你们能忍?”
“不能!”
不知道谁跟着喊了一嗓子,原本静静听王妃喊话的众人一下沸腾起来。
因为岱钦刚刚坠马之时,厚福要求严密封锁消息,除了大帐左右侍奉的人和白音知晓,其他人都不知道。
在白音找众臣商议过后,齐格部里也就只是有一部分重臣知道狼主因何而伤。
如今狼主骤然离世,本就让齐格部众人一时难以接受,王妃这会儿突然站出来说他们的狼主是被人害死的。
一句话,便让整个大营如同水入沸油一般,炸开了锅!人们心中的激愤瞬间被点燃。
“是谁害了狼主?”
“狼主的恩情广阔浩大,他被奸人谋害,我们要拿起武器,斩杀那奸人,叫他暴尸荒野!遭狼群啃噬!”
“报仇!报仇!”
一时间,齐格部大营上空呼声震天,众人心中复仇之火熊熊燃烧起来,誓要为岱钦讨回公道。
右贤王见众人都被王妃鼓动,又想前几日王妃在大帐中许下的承诺,抢来的所有财物都归个人所有。
这机会若是被别人抢去了,到时候,人、钱、牲畜得不到不说,也少了一次被王妃看重的机会。
“讨伐查尔和,臣愿往!”
“我要去!”
“我也要去!”
这会儿正群情激奋,右贤王哪听得出来,这些人是一时情绪激愤,还是为了跟他抢功劳啊!
见厚福的目光看向左贤王,右贤王实在坐不住了,跳将起来,大吼道:“为狼主报仇,乃臣子之责,王妃只需稳坐大帐,等我等取那奸人项上人头!”
厚福一直在等右贤王这一句。
岱钦病重,厚福参与众臣议事之时,时常将白音留到最后,给人营造出一种对左贤王极为信任的假象。
实际上,厚福在北胡不信任任何人,就算在大虞,在王府,在殷煦身边时,她也谁都不信任。
她幼时,是被她的父亲亲手卖给牙婆。
一个原本在这世上应该最爱她的人,亲手将她卖掉,她在这世上,还能信任谁?
她在奉先郡的街头,看多了世态炎凉。
云先生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和动物一样,都是趋利避害的,利同,敌可为友,利异,友亦可为敌。
所以厚福不相信感情,她更相信利益能帮她驱使一切。
厚福眼含热泪,满是感激地看向右贤王,亲自走下高台,向他深鞠一躬。
右贤王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