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这一路,可要了我这条老命了!”
一个尖细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厚福的心仿佛一下凝住了。
老太监手扶着侍从从马车上下来,接过随侍手上的节杖,恭敬地向各位狼主颔首施礼,各位狼主也同时抚胸回礼。
目光看向厚福的时候,何礼将节杖交还给随侍,双膝跪地,结结实实地叩了一个头。
带着哭音地道:“老奴拜见定安公主。”
“何公公,快免礼。”
厚福被何公公感染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因为身体不便,锦书代厚福将何公公搀起。
故人相见,过往的点点滴滴在各自内心翻涌,心中的万千感慨,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当着众狼主的面,何公公拉住厚福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厚福。
厚福如今头上梳着北胡贵族发式,头戴嵌红蓝宝石金凤冠,胸前戴着一串圆润莹白的珍珠项链,着一身朱红色北胡样式的锦面华服站在他面前。
人高了,胖了,也端庄了。
何公公一时百感交集,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被他像小鸡子一样拎起来洗澡的“小太监”了。
激动之余,何公公还不忘向身后随从一挥手,呈上大虞皇帝命他带给北胡各位狼主的礼物和书信。
岱钦双手接过书信与众狼主一同观看,一时各自脸上的神情都变得十分耐人寻味。
何公公挨着厚福笑着道:“此番王爷命老奴来一共两件事,第一件是大虞打算从北胡购进十万只羊羔和五万匹骏马。”
“这么多?”
厚福一听,有些吃惊地看向何公公。
何公公笑得一脸奸猾,小声道:“王爷问公主,可还有时常钓鱼吗?钓鱼需用好饵。”
厚福立刻会意,回道:“饵好还得是京城的。”
何公公也跟着笑笑,接着道:“这第二件事便是来看望公主的,王爷让老奴问问公主,在北胡过得可顺心?”
厚福手抚在肚子上,眉间有一丝惆怅。
何公公立刻觉察到,在厚福手上轻轻拍了拍:“公主尽管安心养胎,不必忧心,王爷一早都已经替您想到了。”
厚福心中一动,王爷早有安排?
何公公转向几位狼主,笑着道:“各位狼主可好好商议之后,再给圣上答复!”
“是得好好商议一下!”
巴音似是有些不满地回道。
岱钦手上拿着大虞皇帝的国书,对何公公说话倒很客气:“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众位正好赶上我们北胡一年一度的赛马会,何公公可率众位大虞使臣多逗留些日子,一起欣赏欣赏这赛马会,待我与众位狼主商量出结果,您再回京复命。”
何公公笑着道:“那老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请!”
因为厚福的缘故,接待大虞使团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齐格部头上,岱钦命白音全权负责大虞使团的一切事务。
当着何公公的面,四位狼主是一团和气,可当大虞的使者不在跟前的时候,几个人却为如何分配这块肥肉争论了起来。
“我说,就按各部人头算,哪部人多,哪部就多分些,人少的就少分。”巴音自信满满地道。
四部中人口最多的当然是齐格部,拉蒙部和阿鲁部差不多,人口最少的则是昆布珲的巴尔部,但同时巴尔部也是牲畜最多的部族。
如此一来,查尔和和巴音两部加起来分到的份额要比齐格部和昆布珲加起来更多。
如果从单一部族来说,齐格部是份额分得最多的,所以岱钦闻言并没有说话,倒是乌仁塔娜先出声道:“大虞要的是上等马,巴音狼主要那么大的份额,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那么多马匹交付呢?”
巴音闻言笑着回道:“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五万匹马混在一起,总不能个个都是宝马良驹吧!”
他这言外之意,就是好马坏马混在一起,大虞也看不出来。
乌仁塔娜从容淡定地道:“若是用我们的良驹去弥补次马,那我们巴尔部便只交托羔羊好了,马匹的部分我们不要。”
这样一来,乌仁塔娜就将问题踢到了岱钦和查尔和面前。
巴音却不以为意,只要有他的份额,钱能装进他袋子里就行,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一直没说话的查尔和突然开口:“羊可以卖,但是马不行!”
巴音闻言,立时激动起来,质问起自己的小舅子:“怎么不行?这不比金子落到西域人手里强?”
查尔和轻蔑地白了巴音一眼,目光看向岱钦道:“大虞之所以要与北胡交好,还不是畏惧咱们的骑兵,他们若是有了充足的马匹,也有了跟咱们一样的骑兵团,你们觉得,大虞还会像现在这样把公主嫁过来吗?”
岱钦抬眸与查尔和四目相对,看见查尔和那犹如黑洞般深邃不见底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