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用袖子掩面偷笑,笑得阿巴尔沁更加不好意思了。
可他越是这样,厚福和锦书便越发想笑,两个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草原上空。
溪水边一个跛腿的蓬头老翁,穿着黑漆漆发亮还有些掉毛的破皮袍,提着一桶水,听见厚福和锦书的对话,突然竖直了耳朵。
多么熟悉又让他感到陌生的语言啊。
就在老翁愣神的工夫,马鞭带着风声,直直掠过老翁耳边,脖子和脸立即渗出一条血印。
“别偷懒,赶紧打水。”
老人提着桶一下跌倒在草丛里,水洒了一身,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厚福骑马在高岗处正笑着,刚好看到这一幕,敛了笑意,执着马鞭指向老人的方向问阿巴尔沁:“那个老人怎么了?”
阿巴尔沁看过去,一脸恍然道:“哦,他叫包勒,是伺候马的奴隶。”
“伺候马?”
阿巴尔沁淡然地道:“对,就是干些洗马,刷马,修蹄之类的活儿。”
“哦!”
厚福和锦书在看包勒的时候 ,厚福发现包勒也在偷偷观察着她们这边,她只觉这个包勒是个有故事的。
日子很快就到了毡帐宴这一日,厚福一早便让阿巴尔沁帮她寻一个会梳北胡发式的女婢。
阿巴尔沁一大早便将人带来圆帐外,等着王妃起身。
锦兰悄声将厚福唤醒,想起来今日是毡帐宴,厚福猛然从榻上坐起来,让锦书将人叫进来,为她梳发。
这女子个子高挑,长相是典型的北胡人面容,红红的脸蛋格外显眼,进到厚福帐中,显得格外小心谨慎。
为了缓解她紧张的情绪,厚福望着铜镜里的女子柔声问:“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奴婢叫阿宝姬,今年十七。”
厚福第一次见到阿宝姬,还挺喜欢她的,于是半开玩笑似的道:“你也十七,阿巴尔沁也十七,你们两个年纪倒是蛮般配的。”
阿宝姬吓得手一缩,赶紧行礼道:“回王妃,奴婢有丈夫,奴婢的丈夫是放马的。”
“哦!你不用害怕,本宫只是随便一说,你继续吧。”
阿宝姬这才又继续为厚福梳发。
天边一轮火红的圆日正在冉冉升起,草叶上的露珠反射着阳光,闪闪发亮。
阿鲁部的人最先到的齐格部,但来人并不是他们的狼主,而是狼主昆布珲的女儿乌仁塔娜和女婿苏赫。
她们为了祝贺岱钦和定安公主大婚,还送上一份贺礼,一千头雪白的小羊羔。
当厚福从她的圆帐里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了一下。
定安公主竟然穿着北胡人的服装,梳着北胡女子的发式,因为她的肤色均匀,加之北胡女子的衬托,更加凸显出厚福的与众不同。
一时间竟成了众人目光聚集的地方。
岱钦满眼惊喜地向厚福伸出手,拉住自己这小娇妻的手,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你今天这身打扮真美。”
厚福抬眸,用同样的小声回问:“狼主可喜欢?”
岱钦没有回答,可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女人是男人的面子,且不说厚福如今有着大虞定安公主这重身份,单说这仪容气度也更胜乌仁塔娜一筹。
乌仁塔娜夫妻走到厚福跟前,单手扶上胸口,先向厚福施了一礼,然后才笑着对厚福道:“听闻大虞公主仪态万方,乃大虞德容典范,今日一见,当真如此。”
厚福笑得从容淡然,冲着乌仁塔娜屈膝回礼,柔声道:“公主谬赞!”
言罢,故作娇羞状往岱钦身边靠了靠。
两部正寒暄,就听见空中传来一尖锐而高亢的叫声,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天空望去,就见一只大鸟的影子穿过阳光。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这只大鸟身上时,有人嘀咕了一声:“是鹰吗?”
只见那只大鸟束起翅膀,来了一个极为迅速的俯冲,冲向地面。
厚福从没见过这种鸟,正新奇的时候 ,就见那只大鸟飞到地面,稳稳地落在一个女子手腕上。
阿巴尔沁凑到厚福耳边小声道:“这位是阿鲁部狼主巴音的老婆娜娅哈桑。”
厚福了然,同样小声地问:“是不是查尔和的姐姐?”
阿巴尔沁傻傻地问:“王妃怎么知道?”
厚福笑笑,跟着岱钦一起迎了出去。
巴音体态偏胖,穿了一身姜黄色的袍子,跟他并排走的女人穿一身枚红色罩面皮袍,手臂上端坐着一只全身雪白,背羽上带着黑色斑点的大鸟。
巴音见到岱钦没有行礼,而是很热情地拥抱了一下,娜娅哈桑手上托着那只大鸟,也不方便行礼,冲着厚福微微颔首,便算是打过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