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并州一路官道都很顺利。
知道公主和亲的车队到了并州,靖安王命人出迎十里,当地百姓得知他们的郡主为国和亲,也自发走上街头,夹道相迎。
隔着车帘,能清楚的听到百姓们山呼般的祝祷声。
两国战事一起,边地百姓首当其冲,他们最怕打仗,也最不怕打仗。
怕,是因为战场上刀剑无眼,一旦上了战场就是生死难料;不怕,是因为站在他们背后的是家中的父母妻儿,若是怕了,所有人都会沦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而现在,他们的郡主以身侍敌,凭一己之身,为他们免去战祸之苦,他们即感动又愧悔。
厚福坐在车中,从缝隙中看到百姓们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一个没有父母,无家可归,被饥饿和困苦包围着,饥肠辘辘的孩子,拖着瘦弱的小小身躯,在街头巷尾徘徊之时,好心人的一个铜板,一碗剩饭,都是她活下来的一道道曙光。
她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若是没有那些淳朴善良的人,她可能早就饿死、冻死在多年前的某一天,某个地方。
一饭之恩当永远铭记,从前她没有能力回报那些曾经救过她的人。
而现在,她要用她自己的方式来报答。
送嫁的车队在并州馆驿休整,厚福的车驾被迎进了靖安王府。
厚福和她这名义上的生身父母还是头一遭见面,当着众人的面拜见了王爷王妃,王妃满眼慈爱的伸手搀起厚福,眼中噙泪,热络的拉着厚福的手走进王府,就仿佛她真的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一样。
王妃的手心温热而柔软,厚福乖顺的听候靖安王妃的安排,心里却在嘀咕:这王妃把个舐犊情深的母亲演的还真像!
接受过王府众人的跪拜,厚福终于可以回到特意为她安排的院子休息了。
一路疲乏,锦兰和锦书为厚福卸了妆发,梳洗一番,终于能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休息了。
厚福住的院子,内外都有送嫁的护卫在把守,所有进出院子的人都要经过询问方能入内。
院外廊柱下两个小脑袋瓜探头探脑的往门口张望。
“你去问问。”
一个脖子上戴着镶五彩宝石金项圈的少女,正怂恿着身边婢女。
“郡主,梅儿不敢。”
婢女怯生生的往后躲。
少女有些不满,厉声道:“你怕什么?”
“郡主,那可都是京城来的护卫!”
“京城来的怎么了?”
少女一激动,声音就高了些,胸前金项圈上的一排小金铃铛也随着身体的晃动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
守门的兵士听到声音,警觉的四下看去。
“什么人在那!出来!”
少女慌忙用手按住胸前铃铛,不让它发出声音,手掌感受到心脏传来噗通噗通的震动。
即然被人发现再躲就没意思了,少女只好领着自己的婢女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尴尬的笑笑,然后自报家名。
“我是璟宁郡主,想见定安公主。”
护卫闻言,赶紧恭敬的向少女抱拳行礼。
“璟宁郡主请稍等,小的这就帮您通报。”
累了许多日,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的厚福这会刚睡下,锦书、锦兰听说璟宁郡主要见公主,一时有些犯难。
一方面心疼公主连日来的辛苦,不忍心叫醒,另一方面又觉得她们姐妹这一分别只怕就是永别,应当是有好些话想说。
不然,璟宁郡主也不会这个时辰,顶着大日头在院外候着。
“不然还是问问公主吧!”
“嗯。”
连日劳累,厚福睡的正香,睡梦中突然被人摇醒,一睁眼,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地方,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看见床边的锦兰、锦书两人半晌才清醒过来,问:“怎么了?”
“璟宁郡主想要见您,这会儿在外面候着呢。”
厚福脑子完全清醒过来,想起来璟宁郡主就是靖安王的女儿啊,她和沈元蓉回北疆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好,让她进来吧!”
锦书带着璟宁进门的时候,锦兰已经为厚福重新梳妆好了。
璟宁呆呆望着这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突然冒出一句:“你变了!”
厚福笑了笑:“人总是要变的嘛?”
璟宁看了眼厚福身边的锦书和锦兰,对身边的婢女道:“我要跟姐姐单独说话,你去外边等我!”
锦书和锦兰闻言,十分有眼色的望向厚福,见厚福颔首,两个人也识趣的和跟着璟宁的婢女一同退出了房间。
“我该尊称您声公主?”
厚福好像在刁蛮任性的璟宁脸上看到一丝丝难过。
“人前是的,但现在只有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