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煦带兵围了鸿邺寺,驻守在寺外,护送太子灵柩归京的太子亲兵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是着急等着审判受刑的犯人一样,用一种期盼而又愧疚的目光看着殷煦他们。
灵堂内点满了长明灯,太子巨大的棺椁停放在当中,一群和尚跪在棺椁前,日夜诵经超度,灵幡随着风,在雪花中翻飞。
“所有人,全部离开灵堂,立刻!”
晏王府的参将一声令下,灵堂里的和尚齐齐退了出去,没有了诵经声,灵堂里立时安静下来。
殷煦身后跟着端木阳和毕劼,这两人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今晚要来做什么了。
所以进了灵堂,也不用殷煦吩咐,放下各自要用的东西,就开始干活了。
两个府兵小心的帮着把棺盖打开,便退了出去,灵堂里就只剩下殷煦、端木阳和毕劼三人。
还好太子是卒于冬日,棺盖打开,并没有太浓烈的气味。
殷煦想上前看看太子最后的仪容,却被端木阳制止,自己和毕劼用厚布罩了口鼻,然后才走到棺椁前,查看棺内的尸体。
毕劼是三法司最厉害的仵作,有他验尸,太子的死因一定能验的清清楚楚。
端木阳虽然是太史局的灵台郎,但他可不止会看星星看月亮。
他师从灵宝派,精通丹药医术,殷煦带他来的真正目地,是要他充分了解恶疾,并找出这疫病的治疗的方法。
陆召说北胡这次犯边是因为这场疫病,那也就是说,这疫病在北胡没有好的治疗办法,所以他们才铤而走险,一路向北疆进犯。
虽然北胡的军队被赶跑了,但疫病还在。
未雨绸缪,如果不先查明致病原因,找到治疗办法,一但疫病传入大虞,那大虞也将面临跟北胡一样的境地。
鸿邺寺的住持命人收拾出一间禅房,临时给殷煦休息,晏王府参将将太子卫戍长和随行医官都带了来。
两个人见了殷煦依次见了礼,立在地当中,战战惶惶的等着殷煦问话。
殷煦现在心中还有一个新的疑惑,就是北胡这次疫情如果严重到逼迫北胡人犯边,那靖安王和沈将军在北疆,他们应该知道这次疫病的事。
可无论太子出征前,还是大捷以后,奏章上都对疫病的事只字未提,这又是为什么呢?
是疏忽还是故意隐瞒?
殷煦用手捋着自己的眉弓,抬眼看着两人,问:“何时发现太子染病的?”
医官向前一步,抱拳拱手回道:“太子从定襄出发时,身体并没有任何异常,直到涿郡,太子开始出现发热的症状,下官为太子诊脉,发现脉迟,为痰热内郁,实邪阻滞,下官为太子开了甘麦大枣汤。
可是,到了第二日,太子的病情就每况愈下,直到初九那日,便已是无力回天。”
说罢,医官跪地伏首痛哭,等着殷煦的责罚。
“太子有个叫陆召的近侍,从不离身,怎么没见到他?”
殷煦想知道陆召和太子的卫队倒底谁在说谎。
“回晏王殿下!”
太子身边的卫戍长,抱拳道:“晏王殿下明鉴,护卫太子回京的全部都是太子殿下的亲兵,末将敢用项上这颗人头做保,我等对太子殿下决无二心,违者必遭天谴。
太子病逝后,陆召那厮非说太子是遭人暗害,不是病逝的,还要上奏参劾我等……”
“所以你们就要杀他?”
殷煦的话声音不大,听在这位卫戍长的耳里,却如雷击。
“王爷!我们不是要杀他,只是想阻止他上奏,一但上奏圣上,太子灵柩就要在外多停留,我们都想将太子早日送回京城,圣上如何处罚我们,我们都认!”
说到动情处,卫戍长有些激动的辩解。
“原来是这样!那现在他人呢?”殷煦明知故问。
“太子骤然离逝,大家都十分悲痛,一时没注意到,结果让那厮跑了,现在他在什么地方,我等也不知道。”
殷煦看这卫戍长的神情,并不像撒谎的样子,沉吟片刻,接着道:“没派人去找么?”
“找了,他偷了一匹马,而且是夜里就跑了,我们发现的时候,再追就已经来不及了。当时他跑的方向也是京城,想来,他一个人骑马,应该比我们早到京城,怎么会没有他的消息呢?”
殷煦不去解释这位卫戍长的疑惑,转过头问那名医官。
“你们上奏说太子是得了与北胡人相同的恶疾,那为什么只有太子一个人得了,你们整日和太子都在一起,其他人都没事?”
医官重新跪好,有些心虚的答道:“下官并未说太子殿下所患之疾与北胡人得的一样啊?”
医官一说,殷煦突然想起,这是陆召的说辞,奏章上的确没有这样写。
“那太子所患为何疾?”
“更像伤寒。”
禅房内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