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兰担忧的问:“晏姑娘,你别太伤心了。”她忽又看了看外面的大夫,惦念着时辰,在挨些时候,大人就该回府了。
“晏姑娘,我让大夫来给你取胎,他不可在你肚子里停留了,会威胁到你的性命……”古兰拍了拍晏晓雨的肩头,一边安抚,一边等着她情绪稳定后给个回信。
伏在被褥里痛哭了阵子,她的声音渐渐小了,忽然痴痴的笑开,让人心疼不已。
古兰把她从床上扶起,继续靠坐着,满是泪痕的脸颊和呆滞的眼神,流露出她悲痛欲绝的心情,而低下去的抽泣声,让她又多出几分冷静。
古兰见她稍有好转,说道:“趁着大人还没回府,我让大夫进来给你看看。”
晏晓雨视线微垂,毫不转变,嘴唇机械的开合:“好。”
孩子不在了已成事实,晏晓雨也知道他继续停留在自己的腹中不是好事,而他想必也很不舒服。她应该把他带出来看一眼这尘世,不管美好还是凶险,心中都应该清晰明了。
古兰出去叫来了大夫,又喊了两个丫环进来听候差遣。
大夫恭敬的行了礼,给晏晓雨把脉后淡笑道:“姑娘真是奇女子,短短几日病情就好
转了,想必日后定是大福之人。”
晏晓雨微微点头,古兰却是高兴了些,说:”
大夫,那为她取出腹中胎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大夫道:“老夫这就准备施针,请姑娘们去准备热水,纱布这些……”
“好,好。”古兰应道,看了眼晏晓雨愁云惨淡的脸色,叹着气出去了。
她前一阵才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这一刻就要跟他骨肉分离,即便孩子再小再不成人形,也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啊。
于房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大夫从房内退出,清洗双手后写了张方子交给古兰,又交代了如何调养的禁忌事宜,才离开。
古兰送走大夫,回房看了眼,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两个丫环堆在房门口,亦是不敢靠近半步,见古兰进来,低下头退至一边候着。
床榻前,晏晓雨翻滚到了地上,手中捧着一个不到巴掌大的肉团,泪流兮兮的看着,只要有人一靠近,她便疯狗似的阻挠。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直至天黑,古兰来了好几趟,都不见她动弹分毫,失魂落魄的坐在床沿边的冰凉地板上。
夜里,古兰去见穆春烨,把晏晓雨的情形说了
一遍,他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充耳不闻的样子。
第二日,耳房的情形没好到哪里去,仍是那两个丫环被古兰喊着守在外面,而她偶尔来看,偶尔把情形透露给穆春烨,他仍不为所动。
古兰气急,微怒道:“大人,你心里向来清明,为何晏姑娘的事,迟迟不做决断,要她生要她死,也都是你的一句话。”
穆春烨正在亭中练武,一把比人更长的长刀在他手中愈发的灵巧灵活,听闻古兰的话,一刀插在院中的一棵柳树上,庭院中仅有的景致也被破坏无疑。
古兰瑟缩着鼻子,看着他神情严肃的走来,仍大着胆子踮起脚费力的给他拭去额头的汗水,“大人,古兰错了,不该顶撞大人。”
穆春烨闻言,脸色才缓和了会儿,古兰的善良乖巧,他心里一直都清楚,每当她在自己跟前误言不该说的,很快便要如软认错。
养她多年,怜她多年,穆春烨到底是不忍打骂她分毫。
这会儿,他摆了冷脸给她,却还是开了口:“我就是要她现在这样,生死难决,痛不欲生。”
“大人……”古兰迟疑,顿时明白他对晏姑娘不为人知的浓烈的恨意。
“去把刀给
我捡回来。”他淡淡的吩咐,指了指还嵌在树身上的长刀。
古兰走到那颗粗壮古老的柳树下,试探着将长刀撼动,好滚落到地上提过来,可长刀陷在树上恰得死死的,她重复多次才晃动一点。
微凉的夜里,古兰因拉扯长刀而累得快要出汗了,许久以后,长刀松透了,掉在地上“哐当——”一声,沉闷的动静打破多时的沉寂。
古兰蹲在地上,伸手去拖拽那把长刀,怎么也没提起来,重新打量后两只手抱住了刀柄,使出全身力气才拖拽过去。
一下子扔在了穆春烨跟前,她喘息着说道:“大人,这刀太沉了,古兰废了半天的力气。”
穆春烨似笑非笑的看着古兰,“这把长刀用上等的青铜打造,重四十二斤,而你是个手无半点力气的弱女子,能拿过来已经不容易了。”
古兰歪着头好奇的问:“大人,从前不见你使用任何兵器,怎么会珍藏着这么一把好看的刀呢?”
刹那间,穆春烨垂下眼眸,望着地上的刀失神片刻,这时,古兰自觉说错话了,便闭紧嘴巴未敢言语。
良久,他移步主殿旁边的耳房,守在门外的丫环纷纷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