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顷从后门溜了出去,他把狩猎的弓箭也一并带走了,觉得肯定能派上用场。
昨天晚上答应豹子带些食物给它,他不想食言。山林里时常有小兔子这样的小型动物出没,它们就是文顷的目标。大型的动物文顷是对付不了的,别说弓箭只能吓唬人,连他这白斩鸡般的小身板也很有可能成为大型兽类的裹腹之物。
山林里没有设置捕兽夹这样的陷阱,兽人们猎捕从不需要这些多余的玩意儿,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他们绝不猎捕比他们强的物种。
豹子之所以被捕获,主要原因,大概就是它受了极重的伤。
第一次捕猎的文顷几乎不得其法,光是搭弓射箭这门本事,他就琢磨了半晌,后来好不容易有只柔弱的小野兔从他眼前经过,他还给射偏了,他捶胸顿足了好一会儿。
天渐渐黑下来,文顷手里一无所获,他想象着自己这样两手空空出现在豹子面前,然后豹子两眼放光一下子朝自己扑过来,血溅当场。文顷打了个哆嗦,觉得还是去水潭捉些鱼吧,不管它喜不喜欢,有总比没有好。
文顷脱下衣服,将甩上岸的鱼包裹进上衣里,往山洞走。
月头渐渐挂起来,周围树影显出古里古怪的造型,山风一吹,皆是沙沙声。夜晚山林本来就静,这声音就像有大型野兽在草丛里穿梭,文顷不由提心吊胆。
其实文顷是不害怕的,可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他觉得是原主人的身体记忆在作祟。原主人估摸着就是个懦弱胆小的人,才会连走夜路都怕。
文顷努力压制这样荒唐的情绪,这座山林里,最强悍的就是那头豹子了,其他怕什么,根本不需要放在眼里。
到达山洞的时候,文顷朝里面叫了几声豹子,没有应声。山洞里一片漆黑,文顷什么都看不见。他没有像其它兽人一样在黑夜里辨认事物的强大视觉,他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普通人,一进山洞,就等于睁眼瞎。
可他还是进去了,他担心豹子已经饿死在里面了。
进去趁黑摸索了半天,一无所获,文顷有些失望地坐在地上,想着,那家伙不会已经走了吧。想来也是,被村民们折腾得半死,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了,怎么着也得保命要紧,谁会傻傻地相信一个初次谋面的人说的话。
文顷拍拍屁股站起来,心里有些酸,除了母亲,他似乎还没真正牵挂过什么人,虽然豹子不算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了这种情绪的,于是猛力地拍着胸脯,打算把这种懦弱的感情憋下去。
就在这会儿,脊背处被一股力道蹭了蹭,文顷怔住,“豹子?”
回应他的是低沉的鼻息,还有一双标志性的碧绿眼睛。然后文顷感觉脸部被柔软的物体滑过,一抹上去全是水。文顷这才意识到是豹子在拿舌头舔他。
“豹子,太好了,你没走。”文顷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矛盾,他今天来这里,多半不就是为了让它离开这儿吗?他也没多想,就抚着豹子的绒毛说,“我替你抓了些鱼,你出去看看,我全放在外头了。”
豹子叼着他让他上了自己的背,往山洞外走。
月光洒满整个山林,文顷的视域一下子开阔起来。鱼从他的衣服包里跳出来,因缺水而奋力扭动着。
文顷很不好意思地说:“我从没狩过猎,没什么本事,就给你捉了几条鱼,你看看够不够你塞牙缝。”
豹子围着活鱼转了一圈,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兴趣,文顷说:“你不喜欢就别吃了,我再去想想办法。”说着他拿起弓箭,往林子里走。
没想到豹子咬住了他的衣服,把他拉了回来。它俯首在文顷身上蹭蹭,然后叼起鱼,一口吞了下去,文顷甚至没听到咀嚼的声音。
借着月光,文顷观察到豹子的伤势已经不那么明显了,有些地方没了绒毛,可以清晰地看见伤口结了痂。目光再顺着它流线型的身姿下滑,文顷发觉豹子的肚子有些鼓鼓的,原来这家伙早就出去猎食了,这会儿估计都吃撑了。自己的那几条鱼,简直是拿出来丢人现眼的。
“豹子,你不要吃就别吃了,别硬逼着自己吃下去。”文顷说。
豹子注视着他,停下了吞食的动作,在他脚边趴伏下来,身子压在他的脚背上。
文顷感觉得到绒毛的柔软和温热感,心里陡然窜出一个想法,自己就这样养着它吧,然而一瞬间,他又否定了内心的想法。豹子肯定有自己的部族,在这里也只是短暂的歇息,可能等伤完全好了,它就要走了。自己怎么可能养一只豹子,就算它愿意,村人也不会愿意,想着想着,他就叹了口气。
豹子仰头看他,文顷摸着他的毛发,问道:“豹子,我叫……我叫文顷,你叫什么名字?”文顷没把自己当成奇穆,他觉得自己和那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当所有人把他当成奇穆的时候,他希望有个人能认识真正的他。
豹子发出应声的鼻息,可他没有说话。文顷知道村里人兽化时也可以说话,但豹子为什么不说,他就有些好奇了。说起来,